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連風(fēng)吹過倒塌的靈魂之樹的樹葉引起的瑟瑟聲都顯得異常清晰。嬴風(fēng)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(jīng)走到了靈魂之樹的前面,他原本以為這里不會有人了,卻沒想到樹的遺體前背對著他站著兩個人,一個負手站在前面,頭發(fā)是很罕見的淡黃色,另一人筆直地站在他斜后方。“對不起,請問你……”他一句話才說了一半便戛然止住,站在前面那人聞聲緩緩轉(zhuǎn)過身來,當(dāng)他的真面目一點點刷新在嬴風(fēng)面前時,嬴風(fēng)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。“逐玥?怎么會是你?!”自從舺鷹號自爆以后,他就再也沒有這個人的消息。逐玥比起他最后一次見到時氣質(zhì)又變得不一樣了,那時嬴風(fēng)覺得他是一個喪心病狂的瘋子,但眼前這個人,卻充滿了讓嬴風(fēng)也能感知到的危險性。對比起嬴風(fēng)的戒備,逐玥卻不以為然地淡淡一笑,向前邁了兩步,他身后的人也轉(zhuǎn)過身來,雖是與枕鶴一模一樣的面容,卻面無表情,眼底冰冷得毫無人類的溫度可言。嬴風(fēng)直覺他來者不善,“你們怎么在這里?”“來祭奠靈魂之樹,”逐玥面不改色地說著,音調(diào)沒有一絲起伏,“好久不見,你臉上的墨鏡真是可笑。”嬴風(fēng)被他的話挑起往日回憶,不由地眼神一暗,當(dāng)然逐玥是看不到的。“凌霄呢?死在當(dāng)年那場爆炸里了嗎?”逐玥對他離開后的事一無所知,“以雛態(tài)的身份掛掉,真是可憐吶?!?/br>他頓了頓,又問道,“那么你呢?這么多年過去了,你還是沒有跟人結(jié)契嗎?不然的話,你的墨鏡恐怕早就摘下來了吧?!彼瓜骂^,“曾經(jīng)對我不屑一顧的人,卻愿意為另一個人魂飛魄散,就算凌霄已經(jīng)不在了,我也仍是有點嫉妒他呢。”嬴風(fēng)不動聲色地瞄了眼枕鶴,“他的眼睛是黑色的?!?/br>“啊,”逐玥完全沒有否認,“因為他不是枕鶴,雖然我也仍然叫他同樣的名字,但不是就是不是,這一點我比你更清楚。”“那枕鶴人呢?”“跟凌霄一樣,魂飛魄散了,就在我的面前?!彼鏌o表情地敘述著這件事,就像在說一個跟自己無關(guān)的人。嬴風(fēng)沒有做聲,更沒有糾正他,逐玥卻自己說了下去,仿佛已經(jīng)等待了太久,迫切需要一個聽眾。“我想你一定奇怪,那件事之后我們?nèi)チ四睦锇???/br>他垂下眼,不待嬴風(fēng)問便陷入了回憶中,“枕鶴是被我強制結(jié)契的,他從來都沒有原諒過我,我雖身為契主,卻對自己的契子日夜提防,但怎么也沒有料到,他寧可賠上自己的性命也要與我同歸于盡?!?/br>“我的計劃失敗后,在逃亡中被他算計,他將逃生船的目的地設(shè)置到了火宿星,一個天宿人永遠無法抵達的地方,突破了靈魂牽引的距離,我們的身體就會漸漸衰亡,連靈魂都不得返航?!?/br>“我雖不能動,感官卻依然清醒,所以他離開的每一個細節(jié)我都看得很清楚,”他低下頭詭異地咯咯笑了兩聲,“他的靈魂碎片就那樣消失在茫茫宇宙里,再也聚集不起來,身為契子,他連對靈魂牽引的抵抗性都沒有契主強,你說可笑不可笑?”嬴風(fēng)被他笑得寒毛豎起,如果當(dāng)年那個逐玥是偏執(zhí)的瘋子,到今天他已經(jīng)徹底喪失了人類的理智。他的腦子里在想什么,已經(jīng)完全不能被正常人理解,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要么把身邊的人逼瘋,要么自取滅亡。“嬴風(fēng),我承認雛態(tài)時迷戀過你,但只能說刻在天宿人基因里的忠誠代碼太強大了,連我這樣不純粹的天宿人都受它左右,即便是跟自己利用的人在一起,漸漸地也開始對他一心一意?!?/br>“我相信他對我也是一樣,只是無法放下心中的仇恨,對一個人又愛又恨,到底是什么感覺?我想大概與當(dāng)初你剛跟凌霄結(jié)契時,我對你的感覺一樣吧?!?/br>他抬起頭,“嬴風(fēng),你還記得那個時候你同我說過一句話嗎?你讓我不要插手你的家務(wù)事,就算你們毫無感情就被迫走到一起,你也從一開始就把他視作家人,就是從那句話,讓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你們。”“我本來就跟你毫無關(guān)系?!辟L(fēng)直到這時才插嘴。“你說得對,”逐玥接了下去,“我從一蘇醒就比別人弱,差距大得令我努力都無法趕上,人們不是嘲笑我,就是欺負我,與我差距最大的你卻在那時救了我。我對你的一廂情愿從那時開始,無論之后再怎樣被人嘲諷欺辱,只要躲進與你在一起的幻想中,周圍的一切便不那么重要了,就連拳腳相加都不顯得那么疼?!?/br>他赤|裸裸的表白令嬴風(fēng)不大舒服,但逐玥并不引以為恥。“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很惡心,但確實抱著對你的幻想,我才能充滿希望地度過初等學(xué)院的每一天。我知道即便你救過我,心中一樣是對我瞧不起,就連我主動要求獻上心頭血都感到不屑,只有與你旗鼓相當(dāng)?shù)牧柘霾拍塬@得你更多的關(guān)注?!?/br>“而我,沒有人正視過我,沒有人鼓勵過我,雖然我獲得了枕鶴的能力,甚至恢復(fù)了身為古天宿人的記憶,卻始終無法擺脫舊日的心理,不管在什么樣的場合,不管面對的人是誰,都不敢抬起頭來?!?/br>“第一個對我說把頭抬起來走路的人,就是枕鶴,不管他是出于惡意的譏諷還是怎樣,至少他真正地、一點一點地改變了我。原本以為我的高等學(xué)院生涯會延續(xù)在璧空的日子,但卻在他的鞭笞下逐漸找回了自信,終于也能直視別人的目光了?!?/br>嬴風(fēng)這才意識到方才那些話,都是逐玥盯著自己的眼睛說出來的,這個對旁人來說再簡單不過的事情,很多年前卻只在他鼓起勇氣告白的時候短暫出現(xiàn)過,但哪怕那時也是閃爍不安的。枕鶴真的在逐玥身上留下了巨大的痕跡,嬴風(fēng)終于知道前后兩段時期他最明顯的對比是什么了。逐玥閉上眼,仿佛回到了多年前,那個熟悉的聲音咬牙切齒對他訓(xùn)斥道,你獲得了我的能力,還這么畏畏縮縮的,連我都替你感到羞恥!——不想永遠被人看不起,就抬起頭來走路,如果你自己都不能抬起頭,還指望誰會正視你!“他是第一個看到我的人,”逐玥喃喃自語著,“可能我就是孤獨到了這種程度,哪怕只是做到這樣,就足以令我心滿意足,基因代碼忠于彼此什么的,都是拿來自欺欺人的借口。”“而你,”他又緩緩睜開眼,“至始至終看到的人,也只有凌霄一個吧,從某種角度上講,我們還真的有某種相似度呢?!?/br>嬴風(fēng)不想再聽他瘋言瘋語的追憶,他只關(guān)心一個問題,“那你怎么活下來的?”“我?”逐玥輕描淡寫地說,“我在最后關(guān)頭被人救了下來,你一定也聽說過他們,就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