笨重，反而充滿活力，禁不住高興起來。

    柳佟起身，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茶，觸手溫?zé)?，他疑惑四顧，空蕩蕩的屋子并無他人。柳佟覺得疑惑，他本以為自己患病已經(jīng)死了，卻不想起死回生，匪夷所思之外又感僥幸。

    他家道沒落，父親的房地產(chǎn)生意失敗后，所有財(cái)產(chǎn)被凍結(jié)，銀行存款盡數(shù)充公，只因不小心卷入了當(dāng)時(shí)鬧得沸沸揚(yáng)揚(yáng)的某高層人員受賄事件。父親鈴鐺入獄，剩給柳佟的只有位于北四環(huán)的這棟老舊板樓。他寄居在此，禍不單行染上風(fēng)寒，去醫(yī)院拿藥，卻意外被告知是肺癌晚期。萬念俱灰，他身無分文，只好回家等死。

    然而老天爺卻又給了他一次機(jī)會，他的身體奇跡般恢復(fù)了，這怎能不讓他欣喜若狂。他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，他的雄心，他的壯志，都還等著他去實(shí)現(xiàn)，怎么能就這樣死去。

    柳佟喝了一口茶，溫暖的液體流遍全身。他走到窗邊，用力推開被爬山虎遮蔽的窗子，清冷的空氣涌了進(jìn)來，他忍不住想要咳嗽。穩(wěn)定了下氣息，柳佟看著白雪覆蓋下的京城，默默盤算起自己的計(jì)劃。

    ☆、第四十四章  長生界（下）

    姒艾坐在落地窗邊，有些落寞的望著窗外。

    行李箱收拾了一半，敞開嘴，一兩件針織衫耷拉在箱口。柳葉已經(jīng)安排好私人飛機(jī)，今天晚上他們就可以出發(fā)，前往瓦努阿圖。

    姒艾按了按右胸，心臟跳動的有些急切，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將要發(fā)生，它早已迫不及待。

    三魂七魄還差一魂，她卻再也等不及。姒艾點(diǎn)亮傳音束，接通遠(yuǎn)在南極的龍四和如如。

    如如興奮的聲音響起，“姒艾！”掩蓋不住激動。

    姒艾笑了笑，問：“還好嗎？”龍四帶如如去南極是有目的的，說是要在那里向他求婚。大家都知道這事，只有如如還蒙在鼓里。

    “挺好的?！比缛缧?，“南極很漂亮，我們還看到了極光，有很多國內(nèi)看不到的奇景。你真該一起來。”

    “開心就好。”姒艾笑道：“你告訴龍四，如果他對你不好，或者始亂終棄，我不會放過他的。”

    如如有些吃驚，他一直覺得姒艾是鐵石心腸的一個(gè)人，沒想到她還是關(guān)心自己的。龍四在旁邊探頭，想要竊聽傳音束里的話。如如推開他，走到冰川邊緣，道：“放心吧姒艾，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壞?！本拖衲阋膊幌裢獗斫o人的印象那樣淡漠。所有的人，只有深入了解之后，才能漸漸看清他們的內(nèi)心。

    姒艾道：“那就好?！?/br>
    傳音束的光在指尖熄滅，如如吸了口南極凌冽的空氣。龍四從背后環(huán)住他的腰，咬他耳朵，問：“老妖婆跟你說什么了？”

    如如笑道：“她說自從你走后，后院里的玄血骷髏十分寂寞，變得沉默寡言，好像得了抑郁癥?！?/br>
    龍四怔了怔，想起自己斷了一條腿，躺在姒艾樓下的慘狀，哼了一聲，“不要她提醒。我的愛人，我自己知道疼惜。”

    如如微笑起來。兩人相擁著看了會兒冰景，然后手牽著手，朝露宿的木屋走去。

    屋子里沉寂下來。姒艾起身，想要去沖個(gè)澡。窗戶外有黑影一閃而過，姒艾目光追隨著那道影子，突然推開窗戶，跳了出去。

    兩道身影一前一后在京城的夜色里飛奔。姒艾腳下踩著屋脊借力，從一座座高樓大廈上躍過。

    前面的人似乎察覺到有人跟蹤，身形逐漸加快，在北四環(huán)突然分成兩個(gè)黑影，一個(gè)向東，一個(gè)往西，消失在夜色中。

    姒艾懸浮在空中，頓了頓，緩緩落到地面。握成拳的右手漸漸松開，姒艾靜靜打量著面前的老舊板房，走到旁邊的破敗長椅上坐下。

    冬天的夜晚十分寒冷，姒艾從家里追出來，身上只穿了件單衣，但她并不感覺冷。

    跟柳葉通了話，讓他將出發(fā)的時(shí)間推遲到新年夜。姒艾看了眼那棟被爬山虎覆蓋的房子，起身，原路返回。

    姒艾剛到茶館，柳葉也隨之趕來?！霸趺戳耍l(fā)生什么事了？”他火急火燎的問。

    姒艾沒有說話，走到浴室泡了個(gè)熱水澡，頂著濕漉漉的頭發(fā)出來時(shí)，發(fā)現(xiàn)柳葉窩在客廳的沙發(fā)里，還沒有走。

    她從冰箱里拿出一大盒酸奶，捧著吃。柳葉看她一眼，起身去臥室拿了把木梳，站在她身后，取下她頭上的浴巾，幫她梳發(fā)。他溫暖的手托起黑色長發(fā)，木梳的齒輕輕滑過頭皮，順著發(fā)絲往下。真氣在木梳上流轉(zhuǎn)，一路烘干水汽。

    柳葉的動作輕柔，姒艾竟然有些享受。她放下那桶草莓酸奶，道：“有虞把我引到了一個(gè)地方，我覺得像是受Lucifer指使，幫我取得天魂?！?/br>
    “他不懷好心。”柳葉道，頭發(fā)已經(jīng)烘干，散發(fā)出清新的香味，漆黑順滑如同絲綢。他忍不住用手把玩了會。

    “有人白送禮物，沒有理由不收?！辨Π溃鹕?。黑色的發(fā)絲如同流沙，從柳葉指尖溜走。柳葉心下悵然。

    “天晚了，你留下過夜吧。如如不在，你可以睡他的臥室。”

    姒艾走進(jìn)臥室，關(guān)上房門。

    柳葉在客廳呆了會兒，去浴室淋了澡，躺倒了如如床上。床墊柔軟，被子像羽絨一般摩擦著他的胸膛，空氣中竟然有種糖果的甜香。

    柳葉翻了幾回身，難以入睡，一想到隔壁的姒艾已經(jīng)躺倒了床上，兩人之間就隔了一層墻，心里就燥熱難安。

    難道真是禁欲太久了的緣故？

    柳葉猛然坐起來，跑去浴室沖了個(gè)涼水澡，渾身稍稍清爽下來，不想再回如如那充滿甜香的臥室，抱了毯子在客廳沙發(fā)上躺下，無奈手長腿長，這一夜睡得并不舒服。

    柳佟爬上老房樓頂，極目眺望。還沒檢測出癌癥前，他就喜歡到頂層來，老房子位于奧體附近，周圍被岑天古樹環(huán)繞，站在房頂就像是將自己置身于大自然的懷抱里，呼吸著新鮮空氣，有一種超然的快活。

    房子里面溫暖如春，外面卻是凌冽的寒冬。柳佟站了會，尚且虛弱的身子受不住冷風(fēng)，咳嗽了幾聲，又貪戀這份自由的感覺，不想這么快回到滯悶的屋內(nèi)。

    周圍清冷的空氣突然變得溫暖，像是有融融春風(fēng)拂面。柳佟訝然回頭，看見一個(gè)淺綠衣衫的男子站在不遠(yuǎn)處，正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。

    那男子穿著一身淡綠長衫，不是現(xiàn)代人的打扮，長發(fā)用綠色絲絳在腦后系住，留下兩撮垂在胸前。修眉朗目，長身玉立，卓然不群。

    男子看他的眼神帶著溫柔，不含惡意，所以柳佟對于他的突然出現(xiàn)也并不怎么覺得驚慌。

    “你是誰？”柳佟盯著男子的面容，猶豫道：“我們是不是見過？”

    男子的面容有似曾相識的感覺，但柳佟可以肯定自己從沒見過他，但那種熟悉感太過強(qiáng)烈，總覺得是相交多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