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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,可一來那日不止我一人入宮,二來此刻子時尚未過,此時仍算九月初一,他卻為我燃上了龍鳳雙燭。 不過帝王的心思又是誰能輕易去揣測的呢,他如此這般,我應(yīng)是歡喜的才對,可心頭總有一絲疑云怎么揮散不去,面上卻得強(qiáng)做歡笑。 為他更衣時,我看見了他系于腰間的一塊玉佩,這是我頭次見著這塊玉,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,只是看著這玉佩,我又覺得它極是刺目,心頭又悶又沉,感覺自己厭惡極了這東西。翊辰瞧見我的目光落在玉佩上,小心翼翼地取下它,遞到我面前:“你想要這個?那朕贈你?!彼f話時聲音竟帶著細(xì)微的顫抖,眼神中似滿懷期望。 而我下意識地猛然搖頭:“臣妾不要!” 他緩緩地收回了手,神情看似平靜,卻又如秋日里那從枝頭凋落的枯葉,無助而又無可奈何的失落與悲涼。 我不知我為何會有如此反應(yīng),我歉然道:“臣妾只是……看皇上似乎極是珍愛這塊玉佩,皇上的珍寶……臣妾……不敢隨意要了去?!?/br> 翊辰的聲音如三月的春風(fēng)般輕柔,面上不悲不喜,看不出任何情緒,“朕的珍寶……朕的珍寶嗎……”他指尖輕輕撫著玉佩,翻轉(zhuǎn)間,我瞧見上面刻了個“辰”字,那是他的名字。 我輕柔地伏在他肩上,他將玉佩收起來,將我摟在懷中,在我耳邊輕輕念著:“阿瑾,你不要離開朕,你要伴朕一生一世?!?/br> 他今晚的話總使我摸不著頭腦,但他身上的氣息使我貪戀不已,他是我的全部,占據(jù)了我僅存的所有記憶。我溫情道:“臣妾怎會離開皇上,皇上是臣妾的夫君,臣妾要和皇上白首偕老。” 他將我打橫抱起,輕柔地放在床上,層層帳曼落下,外頭是秋風(fēng)蕭瑟,里是頭芙蓉帳暖。 夜里頭我醒來,身側(cè)的翊辰沉沉地睡著,他呼吸平緩,我撐起身子細(xì)細(xì)打量著這個男子,生的真是好看,薄薄的唇,英挺的眉,一雙讓人看一眼就會深陷進(jìn)去的桃花眼,這般好看的男子,生在帝王家,這么多女子即便不為了地位,也會為了他的一笑而爭上一爭。我靜靜地凝著他,這個男子的情,多數(shù)都用在了我身上,若在尋常人家里,我定是最幸運(yùn)的,可這是皇家,他是皇上,得了一國之君的這般情,不知與我來說是福還是禍。 他似在做著什么夢,時而微微蹙眉,時而唇角彎起了點(diǎn)點(diǎn)笑意,玉指輕輕撫上他的臉頰,他忽然抬首將我的手握住,我驚了下以為他醒了,卻發(fā)現(xiàn)他依舊閉著眼,口中呢喃著:“別走,別走……” 我的心又有些疼了起來,我反握住他的手,輕柔道:“臣妾在這,臣妾不走?!彼慕廾p輕顫了顫,一滴淚自他眼角悄然滑落,他將我的手我的更緊了些,仿佛他一松手我便會離他而去般,我俯身輕輕吻上他的唇,貼著他的身子側(cè)躺了下來,緊緊依在他身邊。 第二日醒來是翊辰已經(jīng)去上朝了,竹桃笑著說:“皇上起來時見娘娘睡的香,便囑咐了我們不能打擾娘娘,說您昨晚睡得晚,今天好好休息。” 我起身后竹桃替我梳洗,望著鏡中的自己的臉,忽然有些奇怪的感覺,感覺鏡中人不是我。腦子里忽然斷斷續(xù)續(xù)閃過幾個片段,有刀光劍影,有桃花漫天,有夕陽若血,只是如閃電般一晃而過,再去想時卻什么也想不起來了。 我起身走出了門,秋色正濃,滿院的繁花已然凋落,而庭前的桂花開的正開得清香醉人。外頭來了太監(jiān)傳旨,跟著的宮人手里端著各式各樣精致的盒子,這些都是翊辰今日賞下來給我的。我微笑著一一收下,挖出了去年埋下的桂花釀,喚了鎖玉前來對酌。 景承六年末的深冬,莊妃和齊貴人相繼平安的生下了孩子,莊妃生下的依舊是個公主,齊貴人產(chǎn)下了二皇子,取名泓覃。 關(guān)素婉算是皇帝身邊的舊人了,皇帝為宸王時便嫁入王府為側(cè)妃,登基后便被封莊妃,如今已至景承七年,與她平起平坐的萬芷蘭未生一子半女,而她雖未生出皇子,到底也是有了兩個孩子的人,皇帝在她生出四公主永晗后,便晉她為貴妃。齊貴人是同我一起入宮的其中一位秀女,算算時間倒也進(jìn)宮兩年多了,入宮時她便是貴人,當(dāng)初懷孕時與莊妃一樣并未被晉位份,如今生下了二皇子,位份自然也該被晉一晉了,于是齊貴人被晉了婕妤。 貴人晉婕妤不過一道口諭的事情罷了,但妃位晉貴妃卻是要舉行冊封禮的。 莊妃封貴妃那日,天兒雖是放晴的,風(fēng)卻大的很,吹得滿枝頭的花兒搖搖欲墜。我穿得簡單端穩(wěn),今兒是關(guān)素婉的好日子,我自不能搶了風(fēng)頭去。 推開門時風(fēng)灌了進(jìn)來,竹桃忙轉(zhuǎn)身拿了件大氅給我披上,我瞧見太陽雖是亮的,可周圍的天兒卻暗暗沉沉,映得院落里的花都沒了色彩。 我與關(guān)素婉接觸的少,除了去皇后那里請安時能與她遇見,其他時候我們雖住在同一個皇宮里頭,卻極少互相見著面的。我只知她是翊辰尚未登基時便娶的一位側(cè)妃,她爹是當(dāng)朝兵部尚書,家世顯赫,其他倒不甚清楚了。 關(guān)素婉生得美艷,美中亦帶著華貴,只是這貴氣卻不及皇后的雍容,美雖美矣,終少了幾分沉靜的氣度與端慧。她的一雙丹鳳眼長得極是嫵媚嬌艷,只是每每她那雙眸子看向我時,我總有些不自在,她唇角是含著笑的,可總有幾分笑里藏刀的意味,我不甚喜歡她,因而也刻意避免與她的來往,好在她也從未招惹過我,大抵是翊辰總護(hù)著我的緣故。 關(guān)素婉喜奢靡,每每見著她時她總是戴著各式的寶石金飾,不過這些華貴之物戴在她身上倒也一點(diǎn)不顯庸俗,反而更襯得她光彩奪目,明艷華美,倒是與她名字中的“素婉”二字半分不像。 昔年宸王府的另一側(cè)妃萬芷蘭倒是與她的性子恰恰相反,平日她總穿的素雅,說起話來輕輕柔柔,樣貌雖算不得沉魚落雁傾國傾城,但眉眼如畫,像那三月煙柳,恬淡寧靜。 翊辰雖寵我,但也不是專寵,倒從沒因?yàn)槲叶淞似渌麐邋?,前朝與后宮牽扯不斷,個中關(guān)系他拿捏的很準(zhǔn)。我因著失了記憶,從前的事記不得,再加之我不大愛熱鬧,也不愿與人結(jié)識交談,所以除了鎖玉時常與我為伴之外,其他姐妹我都是不甚相熟的。 不過萬芷蘭的性子的我倒是挺喜歡,看見她總覺得莫名親近,但許是她不大愛與人打交道的緣故,她與誰說話時皆是和婉溫順,卻又摻著疏離的意味。她似乎也不怎么喜我,有時在宮里遇見了說上幾句話,她總是淡淡地笑著,然后便找個由頭離去了,我無奈,大抵這便是太受皇帝寵愛所以失了人心吧,可萬芷蘭看上去并不是個愛爭寵的女子,我便更不甚理解了。 ☆、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