：“一定一定。”說著就想辭行。

可胡氏哭了，拉著顧墨軒的手說的沒完沒了，什么天冷加衣，路途遙遠(yuǎn)別累著，到了鳳黎好好的和段府的人相處…

好不容易她說完，老夫人又交代了一堆。

這老夫人剛住了口，胡氏又開始滔滔不絕。

顧墨軒起初還耐著性子聽，后來越來越急，幾次想打斷，終究是不忍心開口傷了兩個(gè)老人家的心。

當(dāng)老夫人看到顧墨笙進(jìn)來時(shí)，就笑著對(duì)顧墨軒道：“總之啊，要小心，天佑，到了記得給我們寫信，天色不早了，趕緊啟程吧?！?/br>
顧墨軒總覺得哪里不對(duì)，她們像是在等著什么，或者是在拖延什么，可又說不出什么來，和段青跪下磕了頭拜別。

當(dāng)林安歌坐到車廂里，那顆懸著的心都沒有放下來，直到出了城門，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氣。

顧墨軒是和林安歌、小寶兒、林向陽做同一輛馬車，段青則坐在后面一輛馬車上。

顧墨軒心中藏著萬語千言，可看著林安歌感傷，就什么都說不出來了。

小寶兒不理他，林向陽也不理他。

顧墨軒覺得自己眾叛親離了，心中不免難受和無奈，再走一段路程，馬車停下，外面的聲音說道：“三公子，該下車了?！?/br>
顧墨軒特別想摟著林安歌親一親，可兩個(gè)孩子將他們隔開，如同一座不可攀越的高山，“安哥，從我們?cè)谝黄?，這還是第一次分開啊，真舍不得你，還有小寶兒，從這里到鳳黎有一個(gè)月的路程，鳳黎到咱們那里，大約也要一個(gè)月，安哥，你到家就等著我啊，哪里都別去?！?/br>
林安歌沉默不語，過了半晌兒，似乎覺得自己不應(yīng)一聲，顧墨軒是不會(huì)下車，便淡淡的道：“知道了?！?/br>
顧墨軒有些氣悶，他覺得林安歌太過敷衍，又重復(fù)強(qiáng)調(diào)：“記得在家里等我?！?/br>
林安歌的反應(yīng)總是慢半拍，“…嗯?！?/br>
顧墨軒還是在林安歌的額上親了一口，又摸了摸小寶兒的腦袋，“聽你阿爹的話?！?/br>
小寶兒賭氣的別開臉，就是不說話。

顧墨軒又對(duì)林向陽道：“你阿爹身體不好，如今還病著，弟弟又小，一路上你要好好照顧著他們?！?/br>
林向陽道：“知道了。”

顧墨軒又深深的看了林安歌一眼，才掀起車簾子就要下車，身后的林向陽突然問道：“爹爹會(huì)回來的吧？”

顧墨軒轉(zhuǎn)過頭，卻看向林安歌，發(fā)誓般的說道：“會(huì)?！?/br>
顧墨軒終究是離開了，過了好久，林安歌還是下了車，秋草瑟瑟，夕陽西下，看著遠(yuǎn)處的一行馬車，徒增凄涼和蕭條。

林安歌落淚，小寶兒靠在他的身邊，悲傷的道：“阿爹，爹爹會(huì)回來的吧？”

林安歌抹掉淚，強(qiáng)露出笑容，低頭看著小寶兒，“沒事，有我呢，他不回來了，我陪著你長(zhǎng)大?！?/br>
林向陽在一旁聽了，一陣難受，強(qiáng)忍著流淚的沖動(dòng)，道：“阿爹，我們走吧?！?/br>
林安歌不動(dòng)，凝望著那行馬車消失不見，才再次回到車廂里，靠坐在軟墊上摟著小寶兒，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撫。

終于盼到了這一日，卻沒有了半點(diǎn)喜悅和興奮，林安歌想啊想，想著這一個(gè)多月的經(jīng)歷，如同從地獄里逛了一圈似的。

林安歌低頭抹了下眼睛，然后將臉貼在小寶兒的耳邊。

小寶兒仰頭看他的阿爹，然后又低下腦袋，再仰頭看著林安歌，低低的道：“阿爹，不哭。”

林安歌苦笑道：“沒哭?！?/br>
小寶兒抬起小手要伸到林安歌的臉上時(shí)，被他一側(cè)躲過了，“不是淚，是那顆痣?！?/br>
林安歌愣住了，不由的抬手去摸眼角下的淚痣，難道真的是要為愛所苦、為情所困嗎？

“阿爹…”

林安歌正思緒混亂時(shí)，一聲急切的聲音喚醒了他，林安歌驚了一下，只見林向陽一手掀著簾子看著外面，便問怎么了。

林向陽道：“我們?cè)趺从只貋砹耍俊?/br>
林安歌一頭霧水，迷茫問道：“回哪兒了？”

“金陵城。”

林安歌忙趴在車窗上看，“停車?！?/br>
馬車真的就停，林安歌從車廂里探出頭問道：“怎么又回來了？”

話音未落，林安歌就看到對(duì)面的兩個(gè)人朝著他們走來，而那車夫下了車垂手站立到一旁。

林安歌不解，正要再問時(shí)，那兩個(gè)人上來不由分說的就要拉著他下車。

林安歌震驚不已，掙扎道：“你們干什么？”

一人直接將林安歌扛到肩上往前走。

林向陽忙下車，追了上去，“阿爹…放了我阿爹…”

小寶兒呢，馬車對(duì)于他來說實(shí)在是太高了，趴著往下跳，到底是摔倒在地上，“阿爹…阿爹…爹爹…爹爹快來救阿爹…”

孩子在遇到危險(xiǎn)時(shí)，自然想到了他心中目無所不能的大英雄，然而這個(gè)人已經(jīng)不在他的身邊。

這一幕正要落入林安歌的眼里，喊道：“小寶兒，疼不疼？”說著雙手揮舞的捶打那人后背，雙腿又踢又踹，“你們是誰，放我下來?！?/br>
林向陽追到了，又有什么用，他只是一個(gè)十一歲大的孩子，如何是成年男子的對(duì)手。

林安歌更加拼命的掙扎，“大寶兒…”

林安歌視線越來越模糊了，伸手徒勞的想去抓他的孩子們，“小寶兒…大寶兒…”

“阿爹…嗚嗚…阿爹…”

“阿爹…阿爹…”

“你們是誰啊…嗚嗚…放了我阿爹…嗚嗚…爹爹…嗚嗚…爹爹快來救阿爹…”

“還沒有沒王法了，快放了我阿爹，要不然我們報(bào)官…”

林安歌被扔到一個(gè)車廂里，得到自由立刻往外爬，突然間口鼻被捂住，一股nongnong的藥味蔓延，林安歌只覺得頭腦立刻暈沉，他努力的想睜開雙眼，模模糊糊的看到小寶兒和林向陽從地上爬起來，拼命的朝著他奔來，林安歌伸出手，只這一個(gè)動(dòng)作，拼盡他全身的力氣，然后徹底閉上眼睛。

第94章冷漠

“…阿爹…嗚嗚…阿爹…”

“阿爹…阿爹…”

“阿爹…嗚嗚…你在哪兒…”

“阿爹…你看見我阿爹了嗎…”

兩個(gè)孩子一面哭著喊著，一面在街上慌張的到處亂跑。

他們滿臉皆是淚，頭發(fā)凌亂，身上灰突突的，一個(gè)臉上青腫，一個(gè)一瘸一拐，那小模樣別提多可憐了。

這兩個(gè)孩子，便是林向陽和小寶兒。

“叔叔，見沒見一個(gè)特別漂亮的馬車？”

這句話，林向陽問了許多人。

可所有人的回答只有一個(gè)。

“金陵城里到處都是漂亮的馬車啊?！?/br>
林向陽只有十一歲，早已經(jīng)六神無主，問了半日，方想到回顧府找人幫忙。

林向陽明白，他們未必肯幫，可悲哀的是，這是沒有選擇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