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閱讀43
好,可畢竟羈旅勞累,頭一沾枕巾便睡著。屋中溫暖如春,夢境卻寒意透骨。謝爻又被困在冰棺里,動彈不得,神魂千瘡百孔殘破不堪,活不了,死不掉,他已經(jīng)算不得是一個人了,只是一味供謝硯壓制鬼血的藥引。脖子處一陣銳痛,尖利的牙齒沒入皮rou,疼極卻喊不出口,神魂震顫不休。“九叔,這世上除了你,沒人能做我的藥引?!?/br>沉冷的聲音似毒舌的信子,嘶嘶游曳而上,讓人脊背發(fā)麻。脖子處的疼痛驟然減輕,取而代之的是溫軟的舔舐,順著頸部輪廓蔓延而下,鎖骨,胸膛,小腹,甚至……謝爻本已停止跳動的心臟狂跳不止——!“硯兒你——!”黑暗中驟然睜開眼,雪夜靜謐,喘息聲在幽微的雪光中蔓延。落雪了。謝爻睡覺不安分,手伸出衾被外,四肢冰涼,額角卻浸出細(xì)細(xì)密密的汗。雪光的映襯下,帷帳外似乎站著一個人。“九叔夢到我了?”帷帳被人掀開,借著雪光,謝爻睜大了眼睛,將那雙黛藍(lán)眸子中的歡喜瞧得分明。一顆心在腔子里砰砰直跳,謝爻強(qiáng)壓下一口氣,汗?jié)竦念^發(fā)黏在臉頰上:“硯兒,你怎么來了?!?/br>沒想到,許久未見,竟是這樣的重逢,開口也是一句無關(guān)緊要的話。他剛想起身,就被對方壓住了肩膀按回去,伸在外邊的手猝不及防被握住,謝硯蹙眉:“九叔的手,怎這么涼?”“……無妨?!敝x爻抽回手,避而不答,他總不能說,半年前削了神魂給你壓制鬼血,現(xiàn)在還沒恢復(fù)過來吧,顯得自己可憐兮兮邀功似的。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:“上次九叔為侄兒傷了神魂,還未恢復(fù)么?”四目相對,對方沉靜若寒潭的眸子如飛鳥掠過,驚起一絲漣漪,謝爻怔了怔,淡然一笑:“嗯呢,不過也快了,無需擔(dān)心。”他詫異之處,并非謝硯這半年來變化有多大,而是全然未變過。頭上系的抹額,也是自己親手給他縛的那條,連目光神情,和從前都是一樣一樣的,這半年的別離時光似未曾存在過。今夕何夕,似夢非夢。“方才夢到我了?”謝硯坐在榻邊,垂目問道,對方冷汗浸額呼吸微喘的形容,分明是噩夢。“忘了……”謝爻擔(dān)心他再繼續(xù)問下去,只得裝糊涂:“硯兒,這半年你怎不回家?”謝硯遲疑片刻:“九叔希望我回去?”“廢話!”謝爻看他一副質(zhì)疑的樣子,頓時火大脫口而出:“找了你許久,以后你有事也同我說一聲,好讓我安心?!?/br>他這是真心話,先前雖然對謝硯的所作所為心寒至極,可畢竟是看著長大的孩子,見面的一刻便單方面冰釋前嫌了。對方面上的清冷頃刻消融,露出一副大孩子做錯事的可憐模樣:“侄兒以為九叔生氣了?!?/br>“氣,是挺氣的,我還以為你被困鬼域了呢。”聞言,謝硯抿了抿嘴,移開目光沉吟片刻道:“侄兒知錯了?!?/br>謝爻嘆了口氣,瞧謝硯仍是那副乖巧的模樣,顯然沒有黑化,頓時安了心:“好了,都過去了,只我沒料到你會成為長樂使?!?/br>他這人本沒什么脾氣,碰上謝硯這種平日擺著個高冷面具,實則暗戳戳撒嬌的典型,更沒轍:“這半年,有奇遇罷?!?/br>“是?!毖院喴赓W,并不打算解釋。謝爻也不逼問,點(diǎn)點(diǎn)頭:“不過,無論如何,你這般待謝家,終歸不好?!?/br>先前謝家待謝硯的種種,謝爻心知肚明,謝硯又是那種記仇也記恩的性子,雖然自己已盡力彌補(bǔ),卻也曉得新仇舊恨沒那么容易一筆勾銷。“此事,侄兒自有打算?!敝x硯沉聲道,語氣不容置疑。沉吟片刻,謝爻深深看了他一眼:“撒氣歸撒氣,不許弄出人命,盡快收手?!?/br>“嗯,我有分寸?!?/br>“現(xiàn)在這個局面,宋以……你嬸嬸在謝家很為難?!敝x爻輕描淡寫的說出這話,并未覺察到有何不妥。謝硯表情一凝,語氣轉(zhuǎn)冷:“九叔肯見侄兒,是為此事?”謝爻皺眉:“……自然是為了確認(rèn)你是否安好,想什么呢?!?/br>謝硯的眼底有什么一閃而過:“侄兒很好,勞九叔掛心了?!?/br>得知自己的安危在九叔心里比宋以洛更重要,他垂下了頭,極力掩飾眼中不受控制的歡喜之色。“那流火劍,是你本命靈劍,給我做什么?此番我給你帶來了。”謝硯卻搖頭:“侄兒的本命靈劍,分明是無爭。”“傻孩子,不識貨,無爭雖好,卻比不得古劍流火,當(dāng)時我是以為你再拿不到流火了,才提議去鑄劍的?!闭l能想到,一年后謝硯成為長樂海長樂使呢,想要進(jìn)入無樂塔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。“那九叔替我保管著,我什么時候想用了再問九叔拿?!睂χx硯而言,無爭不僅僅是一把劍,以九叔血引鑄成的劍靈,握劍在手如抱人在懷。謝爻微微蹙眉,實在瞧不透這侄兒的心思,只無奈一笑:“也罷,我先替你收著。”雪光滲透窗紙漫入屋中,給人一種天將破曉的錯覺。“九叔,半年前那夜,我……”遲疑了許久,謝硯還是將擱在心中的舊事翻了出來。“那夜我喝多了,忘了,”謝爻心頭微沉,裝出一副漫不經(jīng)心的模樣,這種事若挑明了說,未免太尷尬了,他又不是黃花大閨女,被人啃幾口摸幾下也算不得什么,轉(zhuǎn)移話題道:“說起來,倒是我老在你面前喝醉,若發(fā)酒瘋就太丟人了?!?/br>“那才好。”謝硯脫口而出,聲音很低。“……嗯?”“沒有?!敝x硯淡然否認(rèn)。“……”謝爻腹誹,敢情這小子就想看他笑話呢。“九叔?!?/br>“嗯?”“今夜,侄兒可以睡在這里么?”狹長的眸子在雪光里光華流轉(zhuǎn),給人一種款款深情的錯覺,瞧得謝爻心中咯噔一跳。“好……嗯?這里?”一時恍惚,胡言亂語。“嗯?!敝x硯篤定答道,雙目灼灼。“你現(xiàn)在身為長樂使,傳出去不合適……”謝爻猶豫措辭,面露難色。“無妨?!闭Z氣不容置疑的強(qiáng)硬。“……你上來罷?!敝x爻向里挪了挪身子,才發(fā)覺這榻寬敞得很,睡兩個人綽綽有余,像早就安排好了似的。他和謝硯同榻而眠慣了,曉得對方睡覺老實,身子又熱,剛好可以暖被子,只上次被……有些陰影,過了半年心里的疙瘩也淡了許多,倒不覺討厭。再者,他今夜表現(xiàn)出的種種溫和,九分是真心,還有一分,是故意迎合,畢竟此行的目的之一,就是要謝硯對謝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