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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一片混亂,遠處鬼炎燃燒的灰燼化作瘴氣彌漫在大街小巷,長樂宮的門生混雜在人群中發(fā)放解毒的藥物。東邊的天空隱約可見灼灼紅光,遙遙望去,與西邊的落日晚霞相互照應,倒是給人一種紅霞烈焰的絕美錯覺。可那分明是被鬼炎吞噬的人間煉獄。越是往東行去,灼燒感越是強烈,鬼炎不同于尋常的火焰,謝爻感覺熱浪細細密密的滲透進骨子里,似要將他的靈脈一點點灼燒殆盡。鬼炎的熱,十分煎熬,靈力如同蒸汽般慢慢從體內蒸發(fā)流逝。兩人結了靈障俯身下望,原本巍峨的宮殿盡數浸沒在炙熱的巖漿中,巖漿上浮著無數條施了符咒的靈船,那些靈力殆盡的修士奄奄一息的躺在甲板上。rou身只要沾染鬼炎的巖漿,頃刻便能化作血水焦骨,連神魂都會被蒸騰殆盡。雖然原書中對當年西境鬼炎吞城的慘狀也有描述,但真真正正出現在謝爻眼前,還是令他震驚不止,太慘了這……慘不忍睹!“前輩,那是……!”謝爻順著沈昱驍所指望去,滾滾巖漿中瞧見一葉小舟,微瞇著眼瞧仔細了,才發(fā)現宋以塵宋以邈兩位公子坐在船上。御劍低飛,才看清兩位宋公子皆面色蒼白嘴唇龜裂,宋以塵稍微清醒些,宋以邈則有氣無力的趴在船舷上,似只剩下半口氣。“我去問問,興許他們知曉硯兒的下落?!罢敯姿畡u漸靠近船只時,船身上密密麻麻的符咒毫無征兆地灼燒起來,謝爻瞳孔驟縮,御劍急急向船只沖去,迅疾如雷地一彎腰一伸手,便一只手拉著一個宋公子,將他們提了起來緩緩上升,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。再向下看去,那艘船早已傾翻入巖漿內,化為灰燼,要是再遲一步,后果不堪設想。“多謝……九爺相救?!彼我詨m早沒了往日的傲氣,半趴在謝爻身上氣若游絲,而宋以邈則只眨了眨眼,似連話都說不出了。謝爻一路風塵仆仆趕來,白水劍上一下子多了兩個人的重量,他有些吃不消,幸而此刻沈昱驍也緊跟而來。“前輩,我來罷?!比绱苏f著,沈昱驍漫不經心的將宋以塵攔腰抱了過去,對方細長的眸子閃了閃,倒沒說什么。“宋公子,你可知硯兒在何處?”伏在謝爻背上,清冷的眸子眨了眨,嘴唇輕輕煽動,宋以邈竭力發(fā)出聲音,卻猛然咳嗽,謝爻握住他的脈腕給他渡了點靈力,宋以邈才稍稍緩過勁兒來。“幻竹林?!蹦苷f出這三個字,已經很不容易。沈昱驍御劍在側自然是聽見了,神色凝肅道:“前輩,據說幻竹林乃鬼炎炎淵之一,你萬不可去!”謝爻似沒聽到他所言,將背上的宋以邈推到沈昱驍懷里:“沈公子,我這兩位小舅子就拜托你了,多謝?!?/br>如此說著便蓄滿靈力御劍疾馳而去,縱然沈昱驍臂力驚人,左手一個宋公子右手一個宋公子也吃不消,他只得眼睜睜看著謝前輩絕塵而去。“……前輩,務必小心!”“你也是。”謝爻朝他擺了擺手,便消失在深紅的天幕中。沈昱驍馱著兩個人,愣愣的嘆了口氣,他算是看透了,謝家叔侄倆之間,是插不進任何人的。……現在長樂宮如同地獄般被巖漿覆蓋,面目全非,謝爻需十分仔細才能辨別去往幻竹林的路,周遭的結界早已毀得七七八八,他只得尋著記憶摸索,一盞茶的功夫,抵達被灼燒得如同烙鐵的山丘。郁郁蔥蔥的靈竹早已傾倒在熔巖里,被灼成了焦炭,原本繚繞于山間林里的靈霧也盡數散了去,滾滾熱浪逼得人皮膚灼痛。因為有鬼炎的干擾磁場紊亂,整個長樂海都無法使用靈查,謝爻只得憑借rou眼仔細搜索,他心中了然,硯兒定是以為他被困于此才不管不顧趕了回來。如此想著胸口一陣刺痛,似有人拿淬了毒的刀子一下下剜他的心。白水飛得越低,灼燒的痛感越烈,謝爻的嘴唇已干裂流血,濃烈的腥甜彌漫在灼熱干燥的空氣里。越過面目全非的竹林,終于遙遙瞧見那間他與硯兒生活了數月的竹屋,如今已被鬼炎灼成焦黑的輪廓,卻穩(wěn)穩(wěn)當當佇立不倒,而竹屋周遭三丈外筑起了結界,洶涌的巖漿撲騰在泛著冷淡藍光的靈壁上,靈障堅不可摧。也只有謝硯的靈障,才能抵擋得住鬼炎的侵蝕。他試著靠近靈障,清涼的靈流非但沒有將他拒之門外,還柔和的淌過身體,撫平靈脈焦躁的陣痛。結界之內寂寂無聲,滾滾濃煙從被燒得焦黑的泥土中裊裊升起,煙味濃烈刺鼻。明知近在咫尺,謝爻卻有些慌了,心如擂鼓,一步步走近竹屋。此刻面對謝硯,就等同于面對他自己不敢承認的真相。為了讓自己不泥足深陷而放棄感受,因為害怕沒有退路反而不敢向前……夠了……太浪費了!萬劫不復,也無所謂。焦炭似的門扉被推開,屋內黑壓壓一片,那些謝硯平日里精雕細琢的小物件盡數化為灰燼,棕茶色的眸子焦急的掃過屋中每一個角落,終于凝在已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床榻旁,一個小小的影子,微微顫動,黑乎乎的與周遭殘骸融為一體。“硯兒?”謝爻的聲音輕而柔和,卻真真切切的傳到謝硯耳中。那團瑟縮的身影猛的一顫,猝然抬起頭,狹長的眸子空茫呆滯,一張瓷白的臉沾滿塵埃灰燼,頭發(fā)松散而下凌亂的遮了半邊臉,一副楚楚可憐的狼狽。“硯兒,我回家了?!敝x爻微微揚起唇角,聲音卻是止不住的顫抖。謝硯睜大了眼睛,嘴唇動了動,聲音發(fā)出之前,眸子里的空茫之色盡散,冰雪消融水霧蒸騰,豆大的淚水奪眶而出,一發(fā)不可收拾。這是……哭……了?四目相對,對方的眼淚全然止不住,啪嗒啪嗒滾落在地,順著臉頰劃出一道道淺灰的淚痕,從默默無聲的流淚到漸漸抽泣不止。謝爻先是震驚得面上一片空白,然后愣愣的抬起手,又頓在半空中不知所措,最后輕輕環(huán)住顫抖不止的肩膀,將灰撲撲的侄兒攬入懷中。他笑了:“硯兒乖,不哭不哭,九叔回家了?!?/br>就像哄小孩一樣,輕輕拍著對方起伏震顫的背脊,聲音溫柔:“別怕,九叔回來了?!?/br>可越是如此,謝硯越是淚流不止,他將頭埋在九叔肩窩里,淚水滲透衣襟濕了一大片。謝爻抱著他,耐心地在他耳畔一遍遍說不怕,心中又是疼痛又是柔軟,謝硯如此一個冷靜自持喜怒不形于色的人,情緒一旦崩潰失控,要比尋常人辛苦得多。他心中明了,硯兒一定是以為他遭遇了不測,才露出剛才那副茫然無措的模樣,眼中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