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里了……透過層層霧瘴,依稀可見已經(jīng)被血染紅的無冬湖,在向晚的余暉中泛著詭譎又鮮艷的色澤,散發(fā)著濃烈嗆人的腥氣。人間地獄,此話不假。水天相接處驀然炸開一道耀目的紅光,大地震顫,謝爻心中一跳,也顧不上隱隱作痛的靈脈,朝曾經(jīng)的謝宅全速進發(fā)。日落湖底,半天彤云半天火光,滿目瘡痍,比當年鬼炎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。謝硯這熊孩子……謝爻氣到心疼,他恨的是因為當年不坦誠把一切搞復(fù)雜的自己。空氣里密密麻麻的靈流織成一張鋪天蓋地的網(wǎng),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,謝爻卻能游刃有余穿梭其中,這副新殼子無論是靈力還是實用度,都比原先的好用多了,起碼暫時看來是這樣。就是有點太疼了……新殼子就如新鞋般磨腳……越是靠近,血腥味越是濃烈,氣場也越發(fā)沉重,那是陰靈鬼怪聚集自帶的壓迫感。謝爻低飛,透過層霧,瞧見數(shù)千位修士圍成陣法,眾人面色凝肅劍拔弩張,血紅的火光暴漲開來,大地裂出一道丈來寬的裂紋。在裂口中央凌空而立之姿,陰鷙孤絕,他腳下方圓百米土地呈現(xiàn)沉郁的暗紅色,天女散花般的靈流掀起強勁的風,原本束在腦后的頭發(fā)散開,是染了血色的白,在漫天火光中分外耀眼。觸目驚心,似鮮血滴落冰川,紅櫻沉入雪海。離別三載,謝硯白了頭。第50章天下為敵眾修士織起鎖魂陣,沖天火光中飛舞的素白道服如翻飛的雪浪,將黑衣白發(fā)的謝硯包圍在陣眼中。瓷白的臉上染滿血污,黛藍的眸子已不復(fù)當年的清澈澄透,神情再無半分出塵淡泊之色,滿是煞氣陰鷙。謝硯淡淡的掃了眼面色凝肅灰敗的眾人,眼神里全是無所謂的輕蔑與自暴自棄的殘酷。這些誓說要將他碎尸萬段的修士,如同螻蟻。即使真要被他們所殺,魂魄灰飛煙滅也無所謂,在這個沒有任何期待的世界,活著就是最大的殘忍。他日日夜夜搜尋九叔的殘魂,即使裂成碎片粉末也好,也讓他看到一絲希望,可完全沒有,什么也沒給他剩下,什么都沒有……徹徹底底的不存在。這個沒有九叔存在的世界,毀掉好了,連同自己一起毀掉。他已然不關(guān)心,自己也是血rou之軀。鎖魂陣中密密麻麻的靈流織成削rou蝕骨的網(wǎng),將他牢牢封鎖其中,他身上早已被劃出千百道傷口,鮮血從胸口四肢汩汩滲流,從黑色的袖口衣擺滴落。手上握著曾不肯啟用的流火劍,因為那把以九叔血為引鍛造的無爭,也隨著九叔一道消失無蹤,被鬼炎塔靈壓在他尋不到的地方……弒叔的罵名,大義凜然的敵意,要將他挫骨揚灰的恨,噤若寒蟬的恐懼,血流成河的慘烈……身處殘酷深淵太久,謝硯已然成為殘酷本身。在場眾人,雖面色灰敗卻雙目有光,這場血洗無冬城的正義南征即將結(jié)束了,大魔頭謝硯已是強弩之末,被牢牢困在鎖魂陣中。不需要多久,他就將灰飛煙滅,南境也恢復(fù)太平。這些年,所有的罪惡,無論真相如何,全都歸于謝硯身上,這已經(jīng)成為毋庸置疑的真理,人們早已習慣在最深濃的黑暗掩蓋下作惡。謝硯對加諸于自己身上的恨意,更是無所謂。兵戈相交之聲漸漸停歇,謝硯cao縱的狂骨陰靈已盡數(shù)被壓制消滅,大勢已去。“謝硯,狗雜種畜生,這一日總算來了,血債血償罷!”說話之人殺紅了眼,正沉不住氣的提劍朝謝硯劈去,可下一刻他就再說不出話了,吼骨碎裂的聲音咯咯作響,鮮血從七竅汩汩流出,他跪倒于地上,頃刻化為一灘血水。有傳言,無冬城的鬼君殿下,最喜碾碎人的吼骨,喜歡聽那咯咯碎裂的聲音。當年他正是一劍穿透九叔的喉嚨。瞧見槍打出頭鳥的下場,眾人面如土色不敢妄動,站在人堆里的沈昱驍不動聲色,袖袍微動,一道明晃晃的劍光劃破被血染紅的天幕,極為霸道凜冽朝陣眼洶涌而去,毫不留情。謝爻瞳孔驟縮,靈力灌注劍尖,劍意化形也朝陣眼截去,正正與沈昱驍?shù)膭ι希?/br>兩人身上的爆發(fā)的靈流瞬間蔓延開來,層層疊疊氣吞山河,連鎖魂陣的結(jié)界都為之撼動,三載不見,沈昱驍?shù)男逓橐丫M至此,不愧是原書的主角。劍意相撞蕩出瀲滟晴光,耀花了眾人的眼,沒人看清來者何人,卻分明感覺得出此人的修為絕不在沈家主之下。“來者何人?膽敢破壞鎖魂陣,便是與天下為敵!”謝爻沒工夫理會話多的龍?zhí)捉巧?,若非身上密密麻麻如萬蟻蝕骨之疼限制了他的發(fā)揮,他早將沈昱驍壓制住了。沈昱驍也絕不輕松,甚至被對方的劍意壓得漸落下風,一頭一臉的汗卻面色不變:“啟動陣法,事不宜遲,此人我來牽制!”沈昱驍此言一出,原本亂了陣腳的眾修士立刻鎮(zhèn)定下來,井然有序的各就各位,大地皸裂處紅光暴漲,幾乎將已是強弩之末的謝硯吞沒!謝爻急了,也顧不上自己的身體狀況,一股腦將靈力盡數(shù)逼到劍尖,頓時山呼海嘯風卷殘云,沈昱驍硬撐了片刻,終于忍不住后退兩步,腳步一頓吐出一口血來,正欲提劍再戰(zhàn),待看清對方面容時,面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——“謝前輩?!”手中的劍再無力拔出,他震驚得石化于原地,嘴唇盲目的開合卻發(fā)不出聲音。情況緊急,謝爻說不出話也懶得與他浪費氣力解釋,趁機穿梭于密密麻麻的靈流飛馳至陣眼,越是著急,越是無法顧及身上的疼痛,越過層層疊疊靈障,染了血的塵埃飄飄灑灑,糊了人視線。“攔住他——!”發(fā)號施令之人不是沈昱驍,此刻的沈公子看著早已灰飛煙滅的謝前輩孤注一擲來救阿硯,已然不知如何是好。他甚至懷疑當年在無樂塔看到的弒叔畫面,是幻象……但又絕無可能……穿梭于鎖魂陣的謝爻雖談不上游刃有余,卻也能勉強避開靈流穿透要害,身上雖出現(xiàn)了許多血口子卻不至致命。陽炎從四面八方?jīng)坝慷?,謝硯卻如斷了線的木偶,鮮血淋漓站在陣眼無作為,眼神全無焦距,謝爻咬緊牙關(guān)筑起靈障朝他撲去,將謝硯緊緊護在身下。硯兒,以后我來保護你好了。謝硯的靈力已然耗盡,狹長的眸子眨了眨,黯淡無光,他的身子明顯一顫,嘴唇動了動,終究沒發(fā)出聲音,便墜入沉沉的黑淵失去了知覺。陽炎滾滾灼燒而來,即使有靈障護持也能感受到逼人的熱度,謝爻小心翼翼的將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