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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昕伊默默地走在吳肅的身邊,幾個人圍坐在一塊兒,啃著面餅,喝著水。天氣熱,面餅不好放,本來也就只準(zhǔn)備了兩天的份量。等下路過小城鎮(zhèn)時,還要補充些水和干糧。車夫們沒和吳肅他們一起坐,反倒第一時間將馬拉至陰涼地方,給馬兒喂水喂食,并查看馬蹄鐵的磨損狀況。李昕伊啃完手上的面餅之后,就開始有些坐立不安起來。吳肅吃得斯文,因此也慢。他咽下嘴里的東西,問道:“你怎么了,還是不舒服嗎?”李昕伊笑了下,他此時全身上下都是雞皮疙瘩,尷尬出來的。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么尷尬,就是覺得自己的存在似乎是不恰當(dāng)?shù)摹?/br>他有些后悔,與其和陌生人相處,他還不如單獨出行呢,至少自在些。不過這話他不能說,只道:“我去那邊轉(zhuǎn)一下?!?/br>說著起身離開,往另一邊走去。夏日的蟬鳴吱吱,李昕伊聽得心浮氣躁。不遠(yuǎn)處,車夫正在給馬兒喂食,只見他從一個布袋子里取出麥麩,只手捧著,放在馬兒前。馬兒安靜地嚼著,車夫于是又抓出了一把。李昕伊看得有趣,主動上前,和車夫交流起了關(guān)于養(yǎng)馬的事。不管什么時代,馬都是昂貴的動物。“只給馬喂麥麩嗎?”李昕伊問道,同時伸手摸了摸馬的鬃毛。這是一只健壯漂亮的母馬,額頭上有塊小斑點,但是絲毫不影響它的美麗。李昕伊注視著它溫柔的大眼睛。“吃些麥麩,馬才有力氣跑啊。”車夫說道。李昕伊很喜歡這種感覺,和車夫說了會兒話,又看著馬兒一點點吃掉麥麩,他身上的雞皮疙瘩已經(jīng)消掉了不少了。“我可以喂它嗎?”李昕伊問。車夫示意他自己從袋子里抓,李昕伊于是抓了一把,走到另一個車架前,喂了起來。吳肅他們已經(jīng)吃完了午飯,此時正在彼此交談著什么。李昕伊輕輕地?fù)崦R的脖子,側(cè)眼看過去,吳肅爽朗的笑聲傳了過來。給馬兒們喂完食后,三個車夫開始聚在一起吃他們的午餐。李昕伊不好湊過去,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吳肅送的玉佩,朝吳肅那邊走過去。采荷此時正在燒水。李昕伊看著從小火爐到燒水壺一系列完整的煮茶設(shè)備,有點佩服這種高雅的飲茶愛好。明明吃面餅時,可以用白水就著,吃完之后,卻要喝起茶來。見李昕伊走過來,吳肅停下了和另外兩人的交談。“說起來,我還沒有給你們介紹過?!眳敲C起身,攬著李昕伊的肩道:“這位是我自小到大的好友,名喚李心一。繪畫是一把好手。”接著又向李昕伊介紹另外兩個人。“這位是沙灣鎮(zhèn)的林豫謹(jǐn),字佩靈?!?/br>李昕伊看著眼前這位清秀斯文的男子,連忙拱手,喚道:“林兄。”林豫謹(jǐn)也回了個禮,道:“李兄?!?/br>兩個人很快就稱兄道弟起來了。那邊,一個頭戴葛巾,容長臉,同樣斯文清秀的男子向李昕伊拱手道:“在下焦若柳,字瓊枝,也是沙灣鎮(zhèn)的?!?/br>李昕伊回禮,道:“焦兄。”互通姓名以后,幾個人又相互報了年紀(jì)。林豫謹(jǐn)和焦若柳都已經(jīng)取字了,一個剛滿二十,另一個二十一。不過吳肅和李昕伊兩個人一個十七歲,一個十七歲半,都還沒有字,于是林焦兩個人分別用吳兄弟和李兄弟來稱呼他們。相應(yīng)的,吳素和李昕伊兩人則分別喚他們佩靈兄和瓊枝兄。接下來就是一陣商業(yè)互吹了,沒什么營養(yǎng),但都是彼此相互熟悉的重要方式。在聽完吳肅對林豫謹(jǐn)和焦若柳兩個人的夸贊以后,李昕伊連忙跟著吹了一把。然后就敏銳地察覺到自己被這個新成立的小團體接納了。這倒是值得高興的,總比被排斥的好。李昕伊感覺到了些許安心。第29章我會娶妻蟬還是肆無忌憚地歡叫著,仿佛在用生命吶喊著夏日的來臨。午后的陽光很熱烈,四個人圍坐在樹蔭下,各自手上都捧著一卷書。車夫們并不和他們坐在一塊兒,稍微保持了點距離,正打著瞌睡。采荷,就是那個圓臉烏眼的少年,正在一旁燒著水。過了一會兒,水壺就咕咕作響,水燒開了。只見少年麻利地取出一套茶具,仔細(xì)地燙了杯,又添了茶葉后,泡了一壺茶。夏日喝熱茶,李昕伊其實是拒絕的。但是采荷既然遞過來了,他只能微笑著和眾人一起慢慢品著。沒想到一盞茶下肚,體內(nèi)的熱氣隨著汗液的蒸發(fā)而消散,李昕伊這才感覺到了喝熱茶的妙處。確實覺得涼爽了很多。身體舒服了,話匣子也打開了。“咱們這一路得走多久?”問話的是焦若柳。林豫謹(jǐn)?shù)溃骸拔乙老∮浀?,上次一個貨郎說起過,他從景寧到杭州,走貨只用了十五日。咱們這還坐著馬車呢,會更快些罷?!?/br>焦若柳有些愁:“我這夜里做著夢,總是自己趕不上秋闈。貢院大門關(guān)得緊緊的,主考官告訴我剛好晚了一步。”這個夢生動形象,一回憶起來,焦若柳更憂心忡忡了。吳肅寬慰道:“只要天氣晴好,十日之內(nèi)總是能到的。再說萬一來不及,我們就棄車騎馬,兩人一騎,總是能趕到的?!?/br>吳肅又道:“若不是因為七月半,我們就可以早一些出發(fā)了。既然都拜過了老祖宗,想必他們也能保佑我們一路平安?!?/br>李昕伊覺得脊背麻麻的。林豫謹(jǐn)噗嗤笑道:“瓊枝兄這是懼考罷,日有所思,也有所夢。想必是上一次秋闈沒考過,生怕這次再考不過,辱沒了自己的神童之名呢。”焦若柳冷不防被揭穿,有些惱羞成怒。他收起書本,錘了林豫謹(jǐn)?shù)募绨蛞幌?,對吳肅他們說道:“你們莫要聽他瞎說,他昨晚還說這次鄉(xiāng)試考不中,他就要被逼著娶他表妹了,愁得很呢。”林豫謹(jǐn)正揉著肩呢,沒提防,老底一下就被掀開了,氣得大叫:“我把你當(dāng)兄弟,你就這么揭我老底?!?/br>幾個人哈哈大笑,吳肅道:“我們也是你兄弟,說一聲有何妨。”這下?lián)Q林豫謹(jǐn)郁悶了:“你們難道就不會因為被逼著娶親而發(fā)愁么?”這話一出,幾個人瞬間沉默了。焦若柳看氣氛不太對,道:“表妹還不好么?知根知底,兩小無猜,總比盲婚啞嫁,娶一個陌生的女子好?!?/br>林豫謹(jǐn)不能說自己表妹的壞話,也沒辦法解釋自己的困窘:“不是那么回事兒,就,就是不太想要娶親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