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個可以落腳的地方。杭州府向來人口稠密,人流量大。即使是在尋常日子,旅店空余的房間就不多,更提此事正值三年一度的鄉(xiāng)試時候了。“不好意思,小店客滿了,還請幾位公子另覓他處。”掌柜露出一個抱歉的微笑。走出客棧,林豫謹忍不住抱怨道:“這是第四家旅店了,仍舊是滿的,我們該不會因為沒處住只能被趕到城外吧?!?/br>焦若柳拍了他的后背一下,不滿道:“你少烏鴉嘴,這才第四家,沒看到這條街上一排的旅店嗎?”吳肅說:“我們再問問看吧,如果到酉時我們還問不到,就去城外宿上一宿,明日繼續(xù)問,總是能問到的?!?/br>頂著“總是能問到”的希望,一行人分頭沿著街道走,終于問到了兩間空著的客房。但是他們一行人共有八人,所以還得繼續(xù)問。酉時之前,他們一共問到了四間房。找房子期間,車夫們一直表示,他們可以睡通鋪,沒必要再給他們另找房間住。但是吳肅怎么可能同意,從景寧到杭州,這漫長的路程中,幾乎全靠有往來行走經(jīng)驗的車夫們掌舵,他們都沒怎么休息。吳肅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車夫們睡通鋪,于是決定八個人,兩個人一間暫時將就一下,明日還要繼續(xù)找房子。勉強安頓好以后,幾個人聚在一起,商討明日行程的具體規(guī)劃。相處向來和諧的四個人這一次終于在如何規(guī)劃的問題上產(chǎn)生了分歧。林豫謹認為住客棧方便,而且一個時辰里就訂到了四間房,那么明日再花一兩個時辰找房,食宿問題就能得到完美的解決了,接下來就能安心地備考。林豫謹?shù)溃骸岸铱蜅@锟隙ㄓ胁簧偾皝磬l(xiāng)試的士人,彼此之間互相溝通交流也方便?!?/br>焦若柳嫌棄地說:“誰要跟你交流,有這個空閑還不如多看幾眼圣賢書?!?/br>吳肅道:“客棧里魚龍混雜,來往的多商賈俠客,萬一惹上事端就很麻煩了。何況我們身在異鄉(xiāng),更不應當分開,而是彼此照應。就算有了麻煩,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?!?/br>因此吳肅建議找個短期租賃的院子,大家住在一起,也方便些。焦若柳覺得林豫謹太活潑,而吳肅又過于謹慎。雖然兩個人說得都有道理,但是最終決定住在哪里,他都沒有意見。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客棧離貢院不夠近,怕夜里再做噩夢,影響他考試發(fā)揮。焦若柳道:“你們不覺得近一些更有安全感嗎?”林豫謹把剛才焦若柳的嫌棄重新甩回去,嘲笑道:“不如你直接卷著鋪蓋睡貢院門口吧,這樣無論如何都不會錯過了?!?/br>焦若柳做出深以為然的模樣點了下頭,道:“這不失為一個好方法?!?/br>林豫謹?shù)溃骸澳阏媸菦]救了?!?/br>幾個人互相說服不了對方,于是看向一直沉默著的李昕伊,等著他投出決定性的一票。李昕伊忍住搓胳膊的沖動,道:“你們做什么都看著我?”怪滲人的。林豫謹好哥們似的搭著李昕伊的肩,吳肅微笑地看著他,焦若柳則目光中透露著一絲威脅。李昕伊的求生欲迅速被激發(fā)出來,無論哪一個選擇都不能選。腎上腺素狂飆的結果是,他有了新的建議:“我之前說過,此次來杭是應朋友之邀。不如我去問問那位朋友,看他是否有空置的房舍,不如我們去借住一段時間。”此話一出,吳肅首先收起了微笑,露出了不贊同的神色。林豫謹?shù)故怯行┖闷孢@位朋友是誰,問道:“那你這朋友姓甚名誰,家住何方,用哪一行當謀生?”焦若柳拿手輕輕地搭在林豫謹肩上,實則用力地捏了他一下。林豫謹迅速晃了下肩膀,甩開焦若柳的手,目光中透著好奇。李昕伊覺得沒什么不能說的,回答道:“我這朋友姓趙,名昀,字元未。松江府人氏,如今住杭州,任浙江參政?!?/br>林豫謹聽到后面幾句,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。這下焦若柳露出了一絲興味來,他問道:“這等政要,李兄弟是怎么結識的,可否為我們引薦一番?”他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著,但是李昕伊覺得他是認真的。吳肅抬了下手,示意討論暫時先停下來一會兒。他總結道:“天色不早了,今日我們暫時歇息一下,明日再分頭行動。麻煩瓊枝兄和佩靈兄駕走一輛車,去貢院附近查看一下,是否有可以住店的旅舍。我和采荷則去附近尋找可以短期租住的房舍。心一你去造訪趙大人,讓方叔駕車帶你去?,F(xiàn)在我們先用餐,明日申時,我們在此處碰頭,到時候再商議怎么辦?!?/br>眾人都表示沒有異議,這樣大家的想法都能照顧得到。不過在用餐前,還有分房的問題需要解決。李昕伊有些緊張,既憧憬著和吳肅兩人睡一晚,又不敢真的和他距離太近。其實李昕伊的內心時常充斥著矛盾。比如有時覺得吳肅相貌俊美,他不能更喜歡他了。但有時李昕伊又會怨恨自己,為什么要喜歡自己的朋友,為什么要吃窩邊草。失去愛人的同時,還會失去一個真摯的朋友。李昕伊也不是故意要如此,他時常覺得茫然,恍恍惚惚的不知道一顆心該怎么安放。好像穿越時空的那一刻,出于對過往的眷戀,他的部分靈魂沒能跟著他的意識一同過來。沒有了歸屬感,這個世界太大太空,吳肅就成了能夠抓住的救命稻草。李昕伊這一想就想出了神,等他再回過神來時,房間已經(jīng)分完了。饑腸轆轆的,眾人正要下樓用晚餐。他不好意思追問,到底和誰分到了一間,否則萬一問起來為什么會走神,他都找不到說辭。希望一會兒他的室友能主動提起來,再把他領回去。晚餐用的很簡單,奔波了這許久,終于可以休息了。比起食物來,好好睡一覺的誘惑更大。出于養(yǎng)生,吳肅沒叫不好消化的rou食。等小二上菜的過程中,李昕伊各種挑起話頭,拼命暗示:“也不知道床鋪大不大,希望兩個人睡不會太擠?!?/br>林豫謹?shù)溃骸斑€好吧,我反正瘦,不覺得擠。”吳肅道:“再擠也就一晚,明日就能換住處了?!?/br>焦若柳說:“我只要有個床能睡就成,終于不用在馬車上補眠了。”小二上菜有些慢,李昕伊不死心,道:“那我們誰留下,誰去街對面的客棧呢?”林豫謹?shù)溃骸拔叶夹?,看你們?!?/br>焦若柳也表示無所謂。這時,小二端著熱湯過來了,囑咐道:“幾位客官小心燙?!?/br>李昕伊終于閉上了嘴。喝過熱湯暖過肚子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