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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自己就先了斷。他娘的,這把刀沒開刃!那只狼看著已經無處可逃的獵物,卻似乎并不打算上前,只是那么盯著,令人毛骨悚然。一人一狼繼續(xù)在屋內大眼瞪小眼,氣氛之詭異,難以言喻。第32章也不知這樣僵持了多久,燕思空以背抵墻的姿勢看似不費力,實則由于全身緊繃、一動未動,很快就酸麻不已,而心理上的折磨更是苦不堪言。他實在忍不住了,悄悄晃了晃腿。那狼只是眼睛動了一下。燕思空將刀橫于胸前,壯著膽子,慢慢地順著墻滑坐到了地上。那狼依舊毫無反應,從頭至尾保持著同一坐姿,神情嚴肅,儀態(tài)竟是無比地高貴。事到如今,燕思空只好大膽猜測,這只狼并不打算吃他,而是在……看著他?天下奇聞。就在這時,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,燕思空心頭一緊,直勾勾地盯著那敞開的門扉。看到走進來的人時,燕思空怔住了。雖是心中早有猜測,但見到封野的一瞬間,他還是沒能克制住那一陣難言的顫動,當封野以一種他讀不懂的目光看著他時,前塵往事在眼前接踵而至,恍然間仿佛時光飛速倒溯,他們都退回了少年時,那永生回不去的少年時。燕思空的喉結輕輕滑了滑,開口時,已是平靜如斯:“世子殿下這是何意,可知劫持朝廷命官是大罪?”封野冷冷一笑:“剖辱馬尸是大罪,襲擊親王之子是大罪,你伏法了嗎?”燕思空的嘴唇微微抖了抖,一片空白的大腦里,僅僅有一個念頭——他記得我。那一剎那,竟似有萬千委屈涌入心頭,鼻腔猛地泛起一股酸意。封野深深地看著燕思空,胸腔用力起伏了一下。燕思空垂下了眼簾,掩飾自己那莫名的情緒,低聲道:“殿下……可否先讓這頭狼退下?!?/br>燕思空緊抱匕首,不顧形象恨不能嵌入墻內的樣子,實在有幾分滑稽可憐,封野忍著笑,眼中閃過一絲戲謔,他伸手摸了摸那只狼的腦袋:“什么叫‘這頭狼’,它叫封魂,是我弟弟?!?/br>燕思空深吸一口氣:“可否讓……封魂殿下……暫避?”“我們喝過一只母狼的奶?!狈庖氨ё》饣甑牟弊?,“它是不是很威風?”“……威風?!?/br>封魂伸出厚實的rou爪子,把封野的手從它脖子上扒拉了下來,然后繼續(xù)筆挺地坐著。“我讓它來看著你,怎么,嚇成這樣?”封野嗤笑一聲,“你以前膽子不是挺大的嗎?”“殿下究竟有何指教?”燕思空也覺得自己龜縮于墻角的樣子有些丟人,扶著墻站了起來。封野重重哼了一聲:“我還沒問你,你倒敢質問起我來了?!?/br>“殿下想問我什么?”這一天發(fā)生的事過于震撼,他已經沒脾氣了。封野頓了頓:“我問你三個問題,你若答得好,我便讓它走?!?/br>“下官定當如實回答?!?/br>燕思空的連翻官腔聽來很是刺耳,封野皺了皺眉:“那日春獵,是不是你給薛伯出了主意,助我馴服烈馬?!?/br>“是?!?/br>“我若不找你,你打算何時來找我?!?/br>“……”封野口氣不善:“說?!?/br>“下官聽聞世子殿下將所有訪客拒于門外,猜想殿下不喜被擾,不敢唐突。”封野瞇起眼睛:“封魂,湊近點?!?/br>“別……”燕思空驚恐地縮回了墻角。封魂卻是站起身,款步走向燕思空,停在其身前幾步之遙。燕思空看著近在咫尺的那碩大的狼首,泛白的眼仁,以及根根清晰可見的銀灰毛發(fā),呼吸都變得極為謹慎,靠得越近,他越能感受到封魂有多么龐大和雄壯,這真的是一匹狼嗎?封野抱胸看著燕思空:“最后一個問題,答案若我不喜,你今天就這么跟它呆在屋子里吧?!?/br>燕思空倒吸一口涼氣,心里怒罵封野:“殿下……請問?!?/br>封野眸中突然閃過了一絲凌厲地光芒:“你當年沒死,為何不來找我!”燕思空僵了一僵,隔著不遠的距離,靜靜地望著封野的眼睛。倆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,說不清那一刻究竟是何情緒。“說啊,你家變故之后,我爹特意派人去廣寧接你,得知你被發(fā)配西北,又命人去尋,卻說你已經死在了采石場……”“找你有何用!”燕思空突然大吼了一聲。封野怔住了。燕思空瞪著封野,目光一片赤紅。他已經什么都沒有了。他爹被冤死在斷頭臺上,他弟弟代替他被流放,客死異鄉(xiāng),當他把用命換來的錢拿去尋元南聿的時候,得到的是一個冰冷的死訊,那一刻他就知道,支撐他活下去的所有,只剩仇恨,惟有仇恨。沒想到時隔多年,還會有人當面赤裸裸地揭開他的傷疤。已然這么疼。封野的目光陰翳地瞪著燕思空。燕思空深吸一口氣,顫抖著說:“大同……太遠了?!?/br>他最絕望無助時,也曾想過去大同找封野,但看著元微靈被退親、曾經與元家交好的人都對他們退避三舍,他就失去了勇氣。大同太遠了,人心太遠了,他要走的路布滿荊棘,遍地鮮血,注定一生只能獨行。封野沉默片刻,拍了拍封魂的背,封魂轉身就走了。燕思空松了一口氣。封野悶聲道:“你來找我,至少我不會讓你受苦?!?/br>燕思空心底微熱,輕聲道:“多謝殿下?!?/br>二人陷入一陣尷尬地沉默。畢竟十年未見,已是滄海桑田,時過境遷,如今同朝為官,身份之懸殊不可回避,也無法再像兒時那般肆無忌憚地親密了。封野道:“你過來?!?/br>燕思空遲疑地道:“下官尚有……”封野霸道地說:“我叫你跟我走,怎么,被封魂嚇得腿軟了?”燕思空只得跟了上去。封野一路領著他穿過了蜿蜒迂回的雕廊,碧瓦朱甍(讀萌),庭院深深,這座新購置的封家大宅當真氣派。遠遠地,燕思空聞到了一股再熟悉不過的味道——馬糞味兒。封野帶他來了馬廄。燕思空心中升起一絲期待,他是不是馬上就能見到那匹稀世良駒了。果然,倆人走近馬廄,那匹火紅如霞的天山馬王正在悠閑地吃著草,它一馬霸占了四個馬槽,其他馬都躲它躲得遠遠兒的。燕思空走上前去,卻不靠近,怕被踢,只是贊嘆道:“絕頂好馬啊。”封野抓起一根胡蘿卜,塞進了馬王的嘴里,邊撫摸著它的鬃毛,看著燕思空謹慎地站于一丈開外,嘲笑道:“過來,它不咬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