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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他還在舊宅居住,連馬車也沒有的時候,小六時常依封野之命接送他,與阿力見過許多次,或許,算是阿力為數(shù)不多的“朋友”。阿力天生蠻力,那次將小六摔下馬,恐怕沒控制好力氣,心里一直惦念,他想起,后來阿力還曾問過他小六傷勢如何,只是他從未將小六放在眼中,又怎會多加在意。看著阿力委屈又驚恐的模樣,以及那刀尖逼近也不閃不避的順從,實在不像作偽,燕思空心中五味陳雜,低吼一聲,狠狠給了阿力一耳光。阿力眼圈紅了,顫抖著比劃著:公子,小人做錯什么了?燕思空站起身,咬牙道:“前日靖遠王謀反一案,是小六偷了兵符去調(diào)兵,他被謝忠仁收買了!”阿力慌亂地“說”道,小六提過,自己跟一女子暗許終身,從言詞中,他感覺那女子是煙柳街的。燕思空冷道:“去查?!?/br>阿力點點頭。“以后沒有我的命令,不準妄自行動?!?/br>阿力爬起身,跪在了地上,激動地“說”,小人的命是公子給的,小人寧死也不會背叛公子。燕思空長嘆了一口氣。倘若小六早已被謝忠仁收買了,那謝忠仁豈不是該知道他和封野一直在做戲?可此前劉岸一事,謝忠仁看起來絲毫不知情,他不可能為了麻痹自己,白白犧牲一個尚書,以此看來,只有兩個可能,一是小六并未透露他和封野的真正關(guān)系,二是謝忠仁收買小六,在劉岸被貶之后。他必須要確定謝忠仁究竟知不知道真相,這關(guān)乎他之后的舉措,而那名女子,也許可以給他答案。第149章深夜,一輛馬車停在了一棟破舊的宅院前,此宅地處城內(nèi)最偏僻的區(qū)位,傳說風水大兇,還曾鬧過鬼,幾乎已沒人居住,就連禁衛(wèi)軍巡夜,都不怎么來這一片。車夫停下車后,左顧右盼一番,而后鉆進車廂,不一會兒,從里面抱出一玲瓏身段的女子,跳下車,快速閃進了宅院內(nèi),直奔偏屋。打開門,屋內(nèi)立著兩道身影,其中一人是少見的高壯。“燕大人?!避嚪蚬Ь吹亟辛艘痪?。燕思空點點頭。車夫?qū)⒛桥臃旁诹碎缴?,屋?nèi)微弱的燭火映照出了女子的絕色姿容。“把她弄醒。”燕思空道。車夫從懷中掏出一根味道詭異的木芯子,在女子鼻息間晃了晃,昏睡中,女子柳眉微蹙,接連幾個噴嚏和咳嗽,醒了過來。燕思空給阿力使了個眼色,阿力掏出一錠銀子,拋給了車夫,車夫穩(wěn)穩(wěn)接住,而后一拱手:“小的在屋外候著。”此人是佘準的手下,辦事利落,也是阿力最常聯(lián)絡的人之一。那女子掙扎著從榻上坐了起來,有些驚恐地瞪大了眼睛,在看到黑暗中的倆人時,臉色驟變,她脫口叫道:“燕思空?”“夜離姑娘,別來無恙啊?!毖嗨伎彰鏌o表情地看著眼前的絕艷美人兒,正是京城名妓、煙柳街汀蘭閣的花魁——夜離。夜離冰雪聰明,此時已猜出了個大概,不再偽裝,跳下床榻,后退數(shù)步,做出防御的姿態(tài),冷冷道:“燕大人,你著人綁架我?這是何意。”“我可是花了重金買夜離姑娘過夜,何來的‘綁架’?!毖嗨伎粘芭恍Γ鞍葜芄铀n,一般的價錢mama都看不上了,叫我好生破費?!?/br>“既然如此,燕大人別辜負了這寸時寸金,有話直說吧?!?/br>“好?!毖嗨伎罩毖缘溃熬高h王府的車夫小六,你認識吧?!?/br>夜離目光微微閃爍,但面容未有波動:“我怎會認識區(qū)區(qū)一個車夫?”“你當然認識,你不僅認識,還用你那攻無不克的媚術(shù),將他迷得神魂顛倒,甚至與他暗許終身?!毖嗨伎瘴⒉[起眼睛,“讓他為了給你贖身,不惜出賣主子?!?/br>夜離目露精光:“這番話未免荒謬,他一介車夫,在汀蘭閣怕是喝不起一杯茶,他連見都見不到我?!?/br>“沒錯,正因為他從沒見過你,所以他至今都不知道你是艷名滿京城的夜離,謝忠仁發(fā)現(xiàn)此人好色,月俸大多拿去嫖妓,便派你去勾引他,果真令他為你赴湯蹈火,直到死,都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?!?/br>夜離抿著唇,美眸泛出絲絲殺氣。“夜離,或者我該叫你楊楚云?”夜離雙目圓瞪,面上閃過懼意。“你不必再裝下去,我早已對你了若指掌?!毖嗨伎章冻隽钊吮臣拱l(fā)寒的笑意,“你是涼州人士,八歲那年父母死于饑荒,與弟弟被舅母收養(yǎng),十四歲舅母將你賣入妓院,把你病重的弟弟丟在路邊等死。是謝忠仁救了你姐弟二人,將你們帶到京城,教你武功,從此你認他做義父,成為他在煙柳街的眼線?!彼鹗?,慢慢展開五指,一串銀鏈子明晃晃地掛在掌心。“你對他做了什么!”夜離厲吼一聲,就要沖上來。阿力踏前一步,山一樣雄壯的身體讓這間小小的偏屋顯得有幾分擁擠,更給人以無形地壓迫。夜離煞住了身形,惡狠狠地瞪著燕思空。燕思空將那鏈子拋給了她:“他很好,此時正酣然入夢,不過,明天能不能醒來,就要看你了?!?/br>夜離雙腿發(fā)軟,緊緊握著鏈子,咬牙道:“你想要我做什么?!?/br>“我想先問你個問題?!?/br>夜離滿臉的戒備和憤恨。“你可知當年餓死你爹娘和幾萬人的那場饑荒,是因為謝忠仁指使手下盤剝?yōu)募Z,朝廷撥糧八萬石,到了百姓手里,不足一萬,還是摻雜了細沙的陳糧?!?/br>夜離呆滯地看著燕思空。“你自以為謝忠仁救了你們姐弟二人,明知道他是怎樣的大jian大惡,依然認賊作父,殊不知令你家破人亡、淪落風塵的,正是他。”夜離搖著頭,神情慌亂:“不……”“你若不信,去查一查便知,汀蘭閣往來恩客那么多,總有知曉內(nèi)情的,再不濟,周覓星就該知道?!?/br>夜離踉蹌著后退了一步,面上已無血色。“這些年你做謝忠仁的眼線、走狗,他做的惡擢發(fā)難數(shù),你心里比誰都清楚,只是感念他的救命之恩,又懼怕他對你姐弟二人不利,于是麻木地助紂為虐……”“別說了!”夜離嘶聲叫道,“知道又能如何?我和我弟弟命如草芥,每一日不過茍活,我能救得了誰?誰又救得了我們?”燕思空平靜道:“我讀過你寫的詩,知道你尚心懷善念,為虎作倀,實是逼不得已,你若幫我,事成之后,我送你姐弟二人離開京城,帶上足夠的銀兩,遠走高飛。”夜離深深地望著燕思空,猶豫著。燕思空眼神一變:“我不若謝忠仁那般歹毒,但也絕非心慈手軟之輩,你要么歸順于我,他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