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族‘天才’”這樣一幕展現(xiàn)在了眼前,想到此處,簡璞方覺這才是取勝之道——于是他立即就改變了策略,思忖著只有學(xué)生素質(zhì)越差,才越能體現(xiàn)他水平的高超。正巧這時,田家的人送聘帖上門,簡璞眼睛一下便亮了起來——田氏、農(nóng)戶,家里不過是有幾畝良田而已,怕是再不能找到比這更差的了!話說這也的確是古驁運氣好,當(dāng)初古賁逃來的時候,曾遠遠看過簡璞一眼,也算是有一面之緣。古賁當(dāng)時見簡璞面容上一團清氣,就知道此人不是個能侍奉權(quán)貴的,又見那舉止有些狂士的意思,難怪名聲在外,卻無官印加身。古賁自忖著自己早年執(zhí)著于小道,才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,這次啟蒙古驁一事上,他便想到了簡璞。古賁也算是歷經(jīng)滄桑了,看人也有些門道,就總覺著,高門大戶簡璞其實是不愿的,可若是田家相請,簡璞說不定會來。也是機緣巧合,簡璞一看田家的帖,果然就對田老爺派去的人說:“我先去教半載,若不堪造就,我便不教了?!?/br>田老爺聽了回稟大喜過望,他是沒想到能請到“山中一支筆”的,自然滿口答應(yīng)下來。————簡璞之所以稱之為“璞”,就是美玉的意思,年輕的時候也算是有姿儀的,如今即將步入中年,再加上學(xué)問又好,整個人便生出一派仙風(fēng)道骨的風(fēng)貌來。田氏兄弟三個,一見簡璞進來了,立即就給唬住了,都噤聲蹙立。他們是不曾見過這樣的風(fēng)流文采的,倒是古驁一見之下,便想:“爹總是和我說山外如何如何,天下俊杰如何如何。夫子是從山下來的,果然與我們山中的就是不一樣”。這么想著,他不禁多看了簡璞幾眼。田松田柏田榕各獻了束脩拜師,輪到古驁的時候,簡璞卻上下將古驁打量了一番,道:“拿回去罷,我不收!”古驁正雙手捧著臘rou行著跪禮,聽見夫子如此說,也是愣了一下,于是就問道:“夫子為何不收?”簡璞穿著玉色的長袍,搖著羽扇,只淡淡地道:“田家小子的,我收下了;你的,我不收!”“為何?還請夫子賜教?!?/br>簡璞壓抑住微勾的嘴角,故作冷冽地道:“你不姓田吶!我答應(yīng)的是為田家教子,你姓什么?!”簡璞話音未落,田柏便笑出了聲,田松的臉上也不禁浮現(xiàn)出了一絲微笑,眼神里更是掩不住幸災(zāi)樂禍。古驁一下子紅了臉,他被欺壓的時候多,可大多數(shù)都是些宵小之輩辱罵他,他毫不費力便能在口角并氣勢上占到上風(fēng)……但他可從來未被如此斯文地羞辱過。田榕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簡夫子,又看了看古驁,趕緊低了頭。古驁抿了嘴角,一言不發(fā)地跪在那里,臉漲得通紅。怎么辦?古驁心里想著。父親做什么都能舉重若輕,可自己卻并非如此。古驁適才在田氏兄弟身上得到的高人一等的錯覺,如今已經(jīng)被擊得粉碎。古驁自小自負,從未經(jīng)受過這樣的難堪?,F(xiàn)下被當(dāng)庭羞辱了,一股不平之氣,倒使他的思緒更飛快地轉(zhuǎn)起來。他記得有個詞是專門說這個的…………有了!他抬眼,學(xué)著父親古賁的腔調(diào),一字一句緩緩地吐詞道:“我姓什么不重要,倒是‘有教無類’四個字,想必夫子是不認得了?”簡璞聞言終于壓抑不住地笑出聲來,道:“……你既然懂得有教無類,便也該知道,這世上的人,有貧富、貴賤、智愚、善惡幾類。以不同的方法教之,方能有所成就。這幾位小少爺,我以貴者之法教之,日后定是人上之人。至于你,我亦可以賤者之法教你,你學(xué)成之后仍然身為下賤,學(xué)來何用?”古驁感到一股熱血上腦:“夫子如何知道我只能以賤者之法施教?”“貴者自尊,賤者自賤,常理爾?!?/br>古驁羞恥得雙手都不自禁地抖了起來,卻聽簡夫子又道:“除非你能予我明證,你不會自甘下賤。”古驁一怔,立即抬頭:“求夫子明示!”“從今往后,我以同法教你,你不可犯錯,你犯一次錯,我便逐你出塾。再者,你每日下學(xué)后,我或予你一卷書,或問你題目,你若背錯答錯,旦錯一字,我便逐你出塾。若無犯錯,對于你如何施教之事,日后我自會忖度?!?/br>古驁聽到這里,才感到自己背上原來浸滿了細汗,過堂風(fēng)一吹,滿是涼意,他于是伏首道:“我曉得了。”簡璞這才點了點頭:“先把束脩拿上來罷!”古驁恭恭敬敬地捧上手中的臘rou。田氏兄弟三個看著這一幕,見識了夫子的手段,都各自閉了聲,不再敢言語了。“各自就坐?!?/br>簡璞看著四個孩子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坐下,心想,這四人中,也就這個陪讀還算是個可造之材,只是骨子里輕狂太過,若能壓住驕氣,生出一股質(zhì)樸堅韌來,方才有些用處……若自己再好生調(diào)教,日后倒未必不能和師兄那位‘生而能言’的弟子爭鋒……想到這里,簡璞按捺住心中的欣喜,好生勸自己道:這才第一日,以后再看看罷!下了學(xué),獨獨古驁留了下來,田榕本來還想等著古驁一道走,卻見簡夫子嚴厲地擺著臉,田榕便立即縮起了肩膀,一溜煙兒地跑了。古驁上前了一步,問道:“夫子有什么書要我背的?”簡璞有心為難古驁,便挑了一卷,扔給他道:“這個”。古驁一展開竹簡,嘴角雖然抿著,尚顯出一派沉穩(wěn)來;可額頭上的冷汗卻抑制不住地涔涔流下,他原本就只識得極簡單的幾個字,如今一看簡中全如鬼畫符天書一般,古驁不由得更僵硬了面色,有些難以啟齒地道:“夫子……這里面許多字,我都不認得……”簡璞倒不至于在這上面作態(tài),他本就是想教古驁的,便道:“我念一句,你跟著我念?!?/br>“是?!?/br>如是讀了五遍,簡璞道,“會了罷?拿回去,明日背予我聽?!北悴辉俳塘恕?/br>古驁深怕自己一停下來就忘了音,忙趁著記憶一遍遍地邊讀著書。這么捧著竹簡,古驁一步一誦地回家里去了。古氏在院子里正除草,遠遠地就看見兒子念念有詞地往家走來,古氏叫他,他不理。進了屋,古氏也忙跟進去,問:“吃飯么?”古驁搖搖頭,放下了書袋,又自己捧著竹簡,跑到外面樹蔭下去繼續(xù)讀了。倒是古賁正坐在榻上品了點小酒,一聽兒子的聲音,就知道是。他是看過那本書的,雖不能細解,背倒是會背。第一卷初始篇也就不過五百個字,古賁就聽見古驁翻來覆去地讀,古賁心想:“簡夫子教學(xué)還真是不拘一格,還沒學(xué)會認字,就要背兵略了!”到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