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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,如今聽到廖去疾答了‘剿匪’二字,心下卻深知剿匪一門,并非成敗興亡學(xué)問的根基,見廖去疾如是說,便對他道:“你先隨書院中的講課夫子學(xué)些,若有什么不能解,可著你荀夫子來問我。”“是。”那時候廖去疾依言退下了,荀于生卻在一旁心道:“看來老師還不知道我這弟子天資過人的聰慧之處,竟沒有就此收徒。也是,這幾句話之間也問不出什么,今后我得常常帶著去疾來見老師,老師知道了去疾的好,方才愿意收他為弟子。”如今山云子便也問了古驁同樣的問題:“你既來了山云書院,想學(xué)什么?”古驁想了想:“我聽說山云書院最深妙的學(xué)問,乃是成敗興亡之法,我既然立志安天下,自然要學(xué)成敗興亡之法。”簡璞見古驁沒答道要點,忙在一旁提醒他道:“有法治國為刑,有德治國為仁,有兵治國以勇。其下,又分剿匪、平叛、匡亂、定刑、典禮、樂章、文辭、記史、陰陽、縱橫、占卜、天象等十六個門類,老師問你,便是問你想學(xué)哪一門。”古驁又想了一想,道:“治國便如養(yǎng)生,有頭疾,腳疾,心腹之患,足蘚之癢。國亂便如人病,有時病在腠理,湯熨可醫(yī)也;在肌膚,針石可醫(yī)也;在腸胃,火齊可醫(yī)也;在骨髓,唯司命可醫(yī)也。如今若要問我是學(xué)湯熨、或?qū)W針石、或?qū)W火齊,或?qū)W占卜,那也得我知道天下病在何處才行?!?/br>山云子見古驁言之有物,便道:“我山云書院,剿匪一門,可是眾人爭相竟學(xué)之術(shù),你不想學(xué)么?”古驁道:“一國有匪可剿,已是病在腸胃。若真有醫(yī)國圣手,於病視神,未有形便能除之,何待疾病蔓延至腸胃?所謂剿匪大將者,不過乃醫(yī)者中最剛猛一類,鑱血脈,投毒藥,副肌膚,治國無疾,于是名出聞於諸侯。若有人能在病未蔓延時,防微杜漸,不求赫赫之功,不貪赫赫之名,亦能將病治好,手段則更高?!?/br>“這么說,你想學(xué)無為之道?”山云子又問道。古驁搖了搖頭:“非也。國之勢,時之勢也。有時不得不剛猛除之,便該剛猛;但卻不能貪學(xué)剛猛,病在肌膚便出針石,病在腸胃便該上刀斧,治病救人,沒有高低之分,能匡合天下為上。該柔則柔,該猛則猛?!?/br>簡璞見古驁答來答去,仍沒有說到最終門類,便怕老師山云子先生以為古驁心中無所重,又提醒道:“你就說,你究竟想學(xué)什么?”古驁道:“我想學(xué)治國之道?!?/br>簡璞不禁有些急躁,問道:“唉……治國之道有那么多條,那你想從哪條道走?”簡璞尚還如此詢問,山云子坐在一旁卻撫須而笑,心中已經(jīng)明了了,在心里道:“看來這孩子,是想學(xué)帝王術(shù)??!”而就在這時,忽然一個小童挑了簾子往屋內(nèi)看道:“……先生!”山云子緩過了思緒,對古驁微微一笑:“你答的很好?!边@才抬眼,問那小童道:“……何事?”那小童稟道:“議政堂里吵起來了!齊家的家主說捉到了一個偷了齊家玉的小賊……那……那小賊說……說自己是簡先生的弟子……”簡璞一愣,心道:“我的弟子不就在這里么?怎么在議政堂?”半晌才回過神來,心道:“……哎呀,難道說的是田榕?!”古驁在一邊,聞言“蹭”的就站了起來,忙給山云子行了禮,“弟子失禮了。”又咬牙對簡璞道:“夫子,我去看看!”說著便跟著那小童一溜煙地跑了出去。古驁心道:“田榕怎么又闖禍了?正是在夫子沒來這段時日里,我沒管好他,才令他在大庭廣眾之下,竟要令師門蒙羞!”想到這里,古驁不禁自責起來,簡夫子事事為自己籌謀,可自己卻沒讓簡夫子省心,便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道:“師門清譽,我不會任由他們踐踏!”思畢,古驁不由得又加快了腳步。山云子望見被撩動而起的薄簾,看了一眼面容有些呆滯的簡璞,緩緩地道:“這孩子不錯,就是心性有些不穩(wěn)吶……”簡璞自然知道古驁“心性不穩(wěn)”,若古驁心性平穩(wěn),又怎會說出“囚宗室,據(jù)武關(guān),自立為王”的話?如今聽山云子如是說,簡璞便俯首道:“我就是知道調(diào)教不了他了,才將他帶來拜見老師。”山云子嘆了口氣:“……你是沒看到呢,還是裝作不知道,他腦后長了反骨啊……日后天下凋敝,生靈難免……”山云子說到這里,看了簡璞一眼,便不再出言了。簡璞苦笑:“我如何不知他腦后有反骨?……可我不忍心荒廢了他。”山云子看著弟子臉上的無奈,不禁在心下也嘆了口氣。這個弟子原是最喜歡閑云野鶴不理雜物的,如今為了這古家孩子,臉上居然也出現(xiàn)了這樣的表情……簡璞雖然沒有兒子,可如今見他對古驁的神態(tài),便還真有股“可憐天下父母心”的意思了。山云子道:“我看他心術(shù)還正,只是不知,學(xué)了帝王之學(xué)以后,會如何啊……”簡璞本來沒有意識到,被老師山云子這么一點撥立即便通透了,是呀……適才古驁說來說去,說了那么多……原來他想要學(xué)的……可不就是帝王之學(xué)么?!簡璞有些惶恐地再拜道:“還望老師將他收在門內(nèi),讓他為天下人出力,而非擾亂這天下……”第27章話說古驁跟著那小童來到了議政堂,這是他第一次望見這座樓邸,目所及處,一派方正平和,威嚴之相撲面,“議政堂”三字高懸匾額,它正矗立在山云書院群樓的中心,熠熠生風。古驁跟著那小童快步就步入了正堂之內(nèi),只見周圍竟都已列了兵甲,甲士所服,背上都寫著一個“守”字,看來是江衢郡郡中的守軍了。在兩排甲士的簇擁下,一個穿著華服的中年男子站在正中,桂冠錦衣,一身貴氣。而此時田榕,正被人壓住雙手縛在堂中,在地上大叫著“冤枉”。里面人頭攢動,竟然已經(jīng)來了不少看熱鬧的公子們。古驁掃視一周,只見堂中除了衛(wèi)兵以外,還有幾位自己不曾認識的青年學(xué)子,看來不僅僅是元蒙院中的小學(xué)子們被驚動了,連其他各院中的學(xué)子們,也有許多被這響動吸引來了此處。甚至人群中還有幾位看似夫子的中年人,其中一人尖嘴猴腮,煞是惹眼。古驁沒閑處管那么多,他幾步穿過了人群,就沖進了堂中空地處。原來今天田榕正在舍中品賞著自己的新帽子,忽然闖進來一隊衛(wèi)兵,拽起他就走。他還沒明白怎么回事,便問:“你們做什么?!”那些人哪里理他,不由分說地便把他拖到了議政堂上。齊家一眾仆役都跟在齊老爺身后,圍住田榕大喝著:“竊玉賊!”田榕何時見過這等那陣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