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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門前,伸出頭問了一句。田榕忙乖巧地道:“在下田榕。農本為田,木秀為容?!?/br>第29章這日廖去疾縱馬親護著廖府前來迎接齊老爺?shù)膬x仗回了郡府,廖勇已經著人在外面等著了,一見齊老爺便將他請入了府中。而郡丞荀于生也同樣站在門口等著廖去疾。“夫子何勞親來?”廖去疾跳下了馬,將韁繩與馬鞭遞給仆從,健步流星地便走到了夫子荀于生面前。荀于生拍了拍廖去疾的肩膀,示意他跟自己來。廖去疾點了點頭,隨著荀于生的步子,經過一個回廊,踏入廖家花園之中,只見滿園春意,莫不欣然,荀夫子一邊走,一邊側頭問道:“我適才聽人報說,議政堂出了事?我?guī)煹芩趺礃恿???/br>原來這日廖去疾離開不久,在郡中處理郡務的郡丞荀于生也得了山云書院的來報。聽聞之后,荀于生不禁一陣愕然……按照他的想法里,雖然有讓廖去疾與古驁一較高下,并令師弟甘拜下風之意,可他并無希望師弟就此聲名狼藉呀……如今聽到師弟“弟子”竊玉之行的傳聞,荀于生不禁擔憂起師弟來,律法中世家所告,莫不定罪。荀于生有些惱恨自己怎么就不著細物,將什長尋常巡視之權給放了,又未曾先得師弟已回山云書院的信報,才釀成出兵之事……這次若真害得師弟辱身敗名,自己可就萬咎莫辭了,以后還有何面目見師弟?廖去疾看著荀夫子一副焦慮的模樣,便寬言笑道:“簡夫子沒有出面,我去的時候,卻是古驁正在議政堂上,與齊老爺爭執(zhí)呢。他倒理直氣壯,可把齊老爺給氣得不輕!”荀于生聞言,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,放下了一顆吊著的心入懷。廖去疾所說,荀于生略一思忖,心下也漸漸了然,看來師弟并未將那位有‘竊玉之行’的小學子真正看做門生,許是給他安排了別的出路,所以那日薦信之中,也未曾提過。只是……古驁也不過是一個小學子罷了,如何能在議政堂與齊家家主爭執(zhí)?想到這里,荀于生不禁又問道:“……齊老爺?shù)故呛闷猓谷淮罾硪粋€小學子?我怎么聽說,齊家最是視財如命,非貴不交的呢?”廖去疾想了一想,道:“許是古驁說的話,字字誅心,令齊老爺不得不應對罷。”荀于生奇道:“你把今天的情形,細細與我說一說?!?/br>廖去疾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子,在心下嘆了一口氣:‘夫子這是還沒有放下令我與古驁相較的心思么?可我卻一點興致也沒有了,我算是見到了,他今日連對著刀兵都這樣莽撞,看來那日流觴作詩,也并非針對我一人。如此想來,倒是其生于山野,長于寒門,根性之中蠻化未開而已……這樣的人,至多不過贊一句質樸也罷了,又如何能與我相比?再說,我如今已將他收服,又何必將心思花在他身上?’可眼見荀夫子滿臉認真,廖去疾還是本著尊師重教之禮,原原本本地將今天的事講了一遍。當說到山云子現(xiàn)身議政堂,稱古驁是自己的關門弟子的時候,荀于生不由得不甘心地嘆道:“唉呀……老師怎么就收了古驁呢?……他有哪里比得上你?”廖去疾看了老師一眼,終于被耗盡了耐心般,心下微微一哂。他的老師學問讀書都是一等一的好,可惜寒門出身之人先天帶來的毛病,便是骨子里有些不通世故,古驁如此,荀夫子也是如此,他們仿佛都覺得,讀書讀好了,連天下都能蕩平……古驁能被這些迂腐的“讀書人”看得如此之高,自己不難猜到,不外乎是經書解得好,又生來一副不知變通的所謂‘上古之風’,弄得那些鉆進文字里的學究們,都把古驁看成一個人物了。其實若真說到威震四方的俊杰,最基本的該是交游廣闊吧?可惜古驁連這一點都做不到,他日后若真能揚名,也不過是在讀書人之間罷了,不足為慮。如有契機,甚至能為廖家所用。廖去疾真不知道自己的夫子在感嘆什么,見荀于生如是說,廖去疾便笑道:“當時山云子老先生這般說,未必不是存了制衡我的意思。他若不這么說,萬一我真令人把古驁捉去了,‘兵不上山云書院’之諾便由此而破,那又怎么辦?古驁能如此,也是乘了我的東風?!?/br>“唉……你沒懂……為師不是這個意思?!避饔谏叭粨u頭道。荀于生心里想的是,老師山云子如何慧眼如炬,當年“八王之亂”時,不出山便能遙知天下興亡事……秦王率軍與成王軍激戰(zhàn),秦王脫軍而走,勒馬山云書院門前,在山云子的竹舍外俯首等了三天三夜,方終于得見……據(jù)說山云子不過對秦王說了三句話,秦王出門上馬,歸入軍中,不久便平定了天下——這難道不是居于深山之中,俯瞰天下之勢的智慧?如今山云子收了古驁作弟子,定有他的考量。難道古驁真的有什么自己未曾察覺的過人之處?不怪荀于生奇怪,就連廖去疾一開始知道山云子將古驁收在門內,也覺得驚詫莫名,可后來一想,他卻明白了。山云子自從那年“兵圍書院”之后,便有些郁郁不得志,把幼子云卬教得不通世故任性胡為不說,從那以后,竟一個弟子也沒有收過了。山云子如今收古驁,未必沒有向世家,特別是占據(jù)江衢郡的廖家示威的意思。這么一想,廖去疾心中便帶了一絲豁然,不禁微微勾起了嘴角。陪著荀于生在府中花園中踱步,春意盎然間,彩蝶飛舞,廖去疾看著美景,心中壯闊之意更盛,安慰荀夫子道:“夫子,書院不過是一塊招牌矣,去疾日后,定不會讓您失望。”荀于生看著弟子志得意滿的模樣,心中不禁苦笑。廖去疾什么都好,就是心中太過孤傲,這份孤傲平日里看不出來,被他一身貴氣的雍容行止隱藏了??擅棵康竭@樣需要他留意的關頭,他卻總是大意。廖去疾還小的時候,自己何嘗不想調教他放低一刻質樸之心,日后天下紛紛,方能靜看風云變幻,可從小環(huán)伺于廖去疾四周的,不是阿諛奉承之輩,便是仰慕欽佩之人,哪里有人曾給廖去疾一絲警醒?如今古驁被山云子收徒,荀于生更是有些不安起來。他甚至隱約產生了這樣一個念頭:還是我先引薦的廖去疾,如今師弟后到,山云子老師卻收了古驁而沒有收廖去疾,看來我在這一點上,是輸給師弟了。只是不知,若日后天下有變,這兩人會何去何從?見荀夫子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,廖去疾不禁感慨了一聲:“我廖家部曲十萬余眾,有江衢、潁川、河間三郡,夫子何憂也?”荀于生搖了搖頭,負手卷袖而去,邊走邊道:“無憂乎?無憂乎?是憂也!”————這邊古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