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娘丟了,要不是婆婆心地善良收養(yǎng)她當童養(yǎng)媳,早就餓死了。 因為自個經(jīng)歷過,甭管兩個兒媳婦生的是孫子還是孫女,她都疼,所以大媳婦要丟她小孫女那會兒,賀寡婦才跟大媳婦蹦起來吵了一架,二話不說把小孫女領回鄉(xiāng)下養(yǎng),孬好給口飯拉扯長大。 晌午,一家子圍飯桌前坐,徐蘭英瞧著婆婆抱奶娃不撒手的樣兒,眼皮子直跳,斟酌道:“孩她奶,那啥,下午讓傅向前把娃送回去,別擱咱家了,總歸是外孫女,咱家養(yǎng)著也不會跟咱家人姓,扔回去給他們自己養(yǎng)吧,愛咋咋地了?!?/br> 賀寡婦不高興:“那一家啥玩意你不知道?給他們養(yǎng),說不準就給妞妞養(yǎng)死了!小妞妞沒娘,又吃不上奶,他家人再不上心,十有八.九是死路一條!” “咱家這情況,再添口人可咋整吶...”徐蘭英直犯難。 賀寡婦道:“這點你們甭cao心,我想好了,把妞妞帶回鄉(xiāng)下,小妞妞扔給別人也是扔,扔我給養(yǎng)算了,我能把小冉拉扯大,她也一樣能?!?/br> 說著,賀寡婦又唾道:“丟娃的人都該遭天譴!” 想到以前嚷嚷著要丟了二閨女,徐蘭英只感心虛,悻悻不語。 一直沒出聲的傅向前開了口:“老娘,也別回鄉(xiāng)下了,就擱在這,咱當養(yǎng)條貓狗,把她拉扯大得了?!?/br> 賀寡婦不同意:“我還是回鄉(xiāng)下,擱城里拖累人?!?/br> “向前..要我說,你也回鄉(xiāng)下吧,你又沒了工作,回鄉(xiāng)下好賴還能分點糧,咱們把我原先住那房子推了,就在那房基地上重蓋兩間,地方寬敞,還能種點菜,不比在城里過得差!” 再過幾年,徐蘭英年紀也大了,篩石子的活兒又重,早晚要干的爬不動,到時候都是兒子閨女的負擔。 分房沒門,想升職,徐蘭英大字不識一個,也沒機會。 兩口子互視一眼,都有些心動。 徐蘭英道:“孩她奶說的是,咱湊點錢,先占上房基地,把鄉(xiāng)下的房蓋上,等過幾年小冉和聲子工作了,我也回去,這房留給他們住,起碼也寬敞些,犯不著這么多人擠這兩間屋!” 三個大人細細商量著,傅冉開口提醒道:“你們打算就這么算了?” 徐蘭英愕然:“啥?” “孩子是馬家輝的,他不出一分錢養(yǎng)孩子算什么事?”傅冉看看他們:“我不反對你們養(yǎng),但反對你們沒頭沒腦的養(yǎng)?!?/br> 聽閨女這么說,傅向前沉吟道:“是這個理,咱要是啥也不說,馬家人還不得騎到咱頭上拉屎屙尿?!?/br> “我去工會說,讓工會出面,馬家輝他要是敢不拿錢,我鬧得他在廠里待不下去!”徐蘭英也醒味過來了,這虧她可不能吃! 下午上班,徐蘭英直接找上廖娟。廖娟好賴是工會辦公室副主任,這事找她正好。 一個是準親家,一個是以后八竿子也打不著的連襟,該幫著誰,廖娟心里頭有數(shù)。 她直接找馬家輝談話,也不跟他好聲好氣了,擺著臉道:“馬家輝同志,有人向我舉報你聯(lián)合老娘謀殺媳婦,還不養(yǎng)子女,組織讓我找你談談話,像你這種逃避責任的作法,組織要考慮除掉你入黨的機會?!?/br> 其實廖娟是故意把事情往重了說,不養(yǎng)閨女是真,至于謀殺媳婦,公安同志都查不清的事,她又哪能定論。 馬家輝唬了一跳,要是除掉他入黨機會,以后還怎么在工會混下去... “燕子的死不關我事兒,她是大出血,送醫(yī)院都來不及,我老娘只是把娃送她姥姥家住幾天,沒說不養(yǎng)...” 廖娟仍舊肅著臉,沉下聲道:“這事組織會好好查,你們兩家商量著辦,要是真像舉報的那樣,組織絕對會嚴苛處理!” 挨了一頓訓,馬家輝悶一肚子火,回去就朝他老娘吼,問她干啥要把奶娃扔去她姥姥家。 “丫頭片子命輕賤,以后早晚是別人的,我養(yǎng)她干啥?”小腳太太冷哼:“我這樣做,還不是為你考慮?!” “為我考慮?”馬家輝一時沒明白。 小腳太太恨鐵不成鋼道:“帶著個拖油瓶,以后還咋再娶媳婦?要是沒這個丫頭片子,以你的條件,還怕再娶不到?” 傅燕那樣的是不能再要,再娶也得娶個聽她話的,容易拿捏的軟性子。 馬家輝沉默了會兒,遲疑著道:“娘,燕子該不是你...” “渾說!”小腳太太臉一板:“她大出血我能知道?最多怪她自個命不好,別人在家生娃都沒事,就她事兒多!” “人都沒了,你少說兩句!” 到底是他媳婦,馬家輝還是有幾分難過。 不過想到他以后還能再娶...馬家輝心神恍惚,一時想到了設備科的黃梅,要不是傅燕懷上娃,興許他們就能在一塊了... “你想啥呢?”小腳太太喊他。 馬家輝回過神,擺了臉道:“傅家那頭告到了工會,說咱家不養(yǎng)那娃,老娘你傻了啊?非要看我丟工作你才高興?你不想帶娃可以,起碼得給他們點錢,跟他們商量好咋辦!” 有工會壓著,馬家輝他娘哪怕百般不情愿,也得去找傅家人商量,娃說啥也不能要,要回來耽誤她兒子以后娶媳婦。 想到這兒,馬家輝他娘就直后悔,早知道讓這娃跟她娘一塊去得了! 轉天晌午的時候,馬家輝他娘晃晃悠悠的來了傅家。 傅家人沒一個招呼的,都沒好臉色。 馬家輝他娘走累了,歪屁股往炕上一坐,直接道:“我來商量往后去咋辦?!?/br> 在炕上呼呼大睡的妞妞在馬家輝他娘坐下來之后,突然哭起來,憋得小臉通紅。 貓咪似的聲響,可把賀寡婦心疼壞了,忙抱起來哄,又喊傅冉:“小冉,把妞妞抱出去?!?/br> 傅冉正好不想聽她們掰扯,接過妞妞,照賀寡婦的指示,小心托住奶娃的腦袋,抱她去前院。 前院輕悄悄的,只顏冬青一個在家,對著一桌子螺絲電線排線路。 見傅冉抱個娃進來,起身看了看:“傅燕的?” 傅冉嗯一聲:“我奶要帶她回鄉(xiāng)下,說蓋個房,以后和我爹娘他們一塊住。” 傅向前他們算賬的時候,傅冉也聽見了,說蓋兩間石瓦房,加上窗戶門扇,約莫得八十多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