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間房擠一家數(shù)口,樓梯間被各家的鐵皮爐蜂窩煤瓶瓶罐罐,堆擠得滿滿當(dāng)當(dāng)下不去腳。 紡織廠工人、列車員、教師、百貨商店售貨員、醫(yī)生...形形色.色,對他們來說,祁瑞安無疑是生面孔,街坊鄰里碰見了點頭算打聲招呼。 祁瑞安住吊腳樓頂,一間不足十平米的房間,一張板子床,一張桌一把椅,窗戶下放了個鐵皮爐,墻角堆著油鹽瓶,角落里還扔了兩顆發(fā)了芽的馬鈴薯。 因為天氣潮,屋里一股霉味,祁瑞安推開窗,讓她坐,端了臉盆去公用的自來水管接水。 再回來,順手關(guān)上門,擋住對門鄰居有意無意的視線,喊高雪梅:“洗洗手?!?/br> 高雪梅剛走到臉盆架跟前,就被祁瑞安拉進(jìn)了懷里,低聲道:“我不高興?!?/br> 誒?高雪梅一時沒反應(yīng)過來:“不高興啥?” “不高興你嫁農(nóng)村種地去?!?/br> 高雪梅噗嗤樂出了聲,立馬擁緊了他腰,小聲道:“還說我大傻妞,我看你才傻,聽不懂我說氣話啊?!?/br> 她要是真那樣想,早都不等了。 晚飯高雪梅熬了半鍋米粥,馬鈴薯切了芽,熗一盤,兩人對桌而食,隔壁樓下間或傳來說話聲,竟讓高雪梅恍然生出他們是夫妻的錯覺。 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高雪梅遲疑幾番,還是問出了口。 祁工程師一家全被槍斃了,不可能只留祁瑞安一個。 “別問,知道多了對你沒好處?!逼钊鸢采裆训?,顯然沒有深談的意思。 高雪梅隱約能猜到他在做什么事,但不敢確定,剛才上樓時,高雪梅聽到鄰居喊他“小林”,他是換了名嗎? 才八點,樓上樓下全滅了燈,祁瑞安正伏案工作中,少不得要點上煤油燈繼續(xù)。 高雪梅合衣躺他床上,翻來覆去睡不著,瞧了眼煤油燈下神情專注的祁瑞安,低聲問:“我們這樣...算啥?” 祁瑞安筆尖一頓,轉(zhuǎn)頭看她,言語艱澀:“你跟著我,可能這輩子都沒有名分,如果你不愿,明天我送你回去?!?/br> 他也很矛盾,任誰都想有個知冷暖的人,以前獨來獨往慣了,沒覺得有什么,更不會往這方面想,一旦有了,控制不住的惦記,明知道再見她只會更耽誤她,他仍管不住腿。 “你明知道,我既然找過來了,就不怕別人說閑話,掛破鞋游街又怎樣?!备哐┟废麓矎暮髶碜∷?,低聲道:“我是問你,要不要我給你做媳婦,做真正的媳婦?!?/br> 祁瑞安僵著身,隱約能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馨香,側(cè)頭道:“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。” “我知道,我們本來就定過親,作數(shù)的,我要給你做媳婦。”高雪梅拖著他手探進(jìn)自己衣裳里,像是說給他聽,也像是說給自己聽,執(zhí)著道:“我要給你做媳婦?!?/br> 祁瑞安掙了掙手,沒掙開,盯著伏在他肩上的姑娘,啞著聲道:“我怕你后悔?!?/br> 高雪梅閉眼擁緊他,小聲而堅定道:“不后悔?!?/br> 這句話無疑是把火,轟得將祁瑞安點燃:“記著你今天說的?!?/br> 茲啦一聲,是祁瑞安猛起身帶到椅子的聲響,煤油燈火一跳一跳,印著地上相擁的兩人,糾纏不休。 半夜里下起了雨,砸在窗沿上,祁瑞安睡得不沉,聽見聲響,蹬上長褲下床關(guān)窗,轉(zhuǎn)頭看眼床上熟睡的人,給她掖掖被角,親了親她額,重新點上煤油燈工作。 轉(zhuǎn)天祁瑞安就要送她回南州。 “我們才見到。”她舍不得走。 祁瑞安撫撫她額前的碎發(fā):“聽話,我還有別的事要做,你離家太長時間,爹娘也會擔(dān)心?!?/br> 高礦長確實要氣死了,高雪梅再回到家,迎接她的就是飛砸過來的掃帚疙瘩。 這回高礦長愛人也不攔著了,乒乒乓乓一陣鬧騰。 “這些天你到底去哪兒了?!”高礦長磨牙,直想把祁瑞安那小子從墳頭里扒出來鞭尸。 高雪梅不吭聲,任由她爹拿掃帚疙瘩打。 “大梅,你倒是說啊,好好的去外頭干啥了?”高礦長愛人急得紅眼眶:“再不說,你爹就要打死你了!” “打死就打死,反正你們也嫌我丟人!”高雪梅怎么也不會告訴他們祁瑞安還活著。 閨女發(fā)起脾氣來死犟死犟,高礦長也舍不得真給打死了,氣得扔了掃帚頭,出去抽煙。 梁礦長也在外頭,瞧見他了,喊道:“走,去文化室打兩場乒乓球?!?/br> 以前在部隊那會兒,兩人沒啥利益紛爭,關(guān)系好得很,經(jīng)常擱一塊打乒乓球,現(xiàn)在歲數(shù)大了,幾個來回就有些受不住。 “老了,老了?!备叩V長先擺手認(rèn)輸。 梁礦長哈哈笑,扔了乒乓球拍,遞他根煙:“咋啦,又為你閨女cao心吶?!?/br> 高礦長接過煙:“能不cao心么,眼瞅著十七八了,沒人敢要,擱家養(yǎng)成老姑娘了咋整!” “上回媒人不是給說了個?聽說是劉溝子鄉(xiāng)的,叫啥來著?小伙兒好賴是個生產(chǎn)隊長,大梅真要去他家了,日子不會太難熬?!?/br> “叫啥劉二柱,我跟她娘都沒意見,這死丫頭咋也不愿意相看,那能咋整?”高礦長眉頭擰成疙瘩。 相較硬實的高礦長,梁礦長要更滑頭些,笑道:“那頭小伙兒要愿意,讓媒人領(lǐng)他來你家坐坐,這不就見面了?說不準(zhǔn)還就對上眼了!” 聽他這么說,高礦長砸吧砸吧嘴,也覺著可行,從文化室出來,立馬就去了趟媒人家。 這邊,傅冉聽說高雪梅回來,去她家看了看。 高雪梅齜牙裂嘴的趴在床上,挨打的不輕,瞧見傅冉來了,央求道:“小冉,快給我瞧瞧后背有沒有爛掉,我爹下手可真重?!?/br> “該?!?/br> 傅冉罵她,掀開衣裳瞧她后背,沒瞧見哪爛掉,倒是瞧見幾處曖昧的痕跡。 皇后娘娘到底是經(jīng)過人事的,一眼就辨出不對,忙關(guān)上屋門,低聲道:“你跟人鉆褲襠了?” 高雪梅哪知道她后背上還被祁瑞安留了痕跡,臉一紅,沒吱聲。 傅冉隱隱有個可怕的猜想:“祁瑞安?” 高雪梅忙比劃個噓,讓她別說。 傅冉驚訝到無以復(fù)加,良久才道:“我看你是瘋了,沒名沒分,要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