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題,反而淡淡地問道:“今次去,也沒見到那一位善哉嗎?”“這個……”一提到這個,仲舒便覺得有些惱火。他本不是什么脾氣好的人,從拜入蓬山,到行走江湖,許多年下來也只服過顧昭一個,可這一次在天機禪院卻似是遇到了小半輩子都沒吃過的憋屈。“知客僧說,那個善哉在修什么閉口禪,所以不見外客?!?/br>“閉口禪?”遠處那白影已經(jīng)近了,竟然是一只幽識鳥。顧昭微微蹙了眉,也不知是因為這鳥,還是因為仲舒說的這話。“外頭出了這么大的事,卻還一門心思修煉。他若是不離開千佛殿,旁人也無機可乘?!?/br>千佛殿!仲舒心頭一跳,悄悄抬起頭來看了自家?guī)熜忠谎?,幾乎立刻就想問:婁東望的后人我們都找到了,為什么不直接找天機禪院要那三卷佛藏,要這樣大費周折地打聽善哉,打聽千佛殿?可一看到那清冷的眉眼,他竟一下不敢問了。顧昭也不再說話,擺了擺手道:“你去吧,多注意一下其他各門派的動靜,尤其是妖魔道那邊派來的人。旁的倒不要緊,若那個裴無寂出現(xiàn),立刻來稟我?!?/br>“是?!?/br>雖然外面都說裴無寂是沈獨的一條狗,修為也無法躋身第一流,可此人心機深重,如豺狼虎豹,絕不能小覷。尤其是在這時候。仲舒也知道輕重,應(yīng)了一聲之后,便退了走,去打聽別的門派的消息。顧昭依舊站在原地。等到仲舒走沒了影兒,他臉上那一點總使人如沐春風(fēng)的笑意,便慢慢地隱沒了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凝的冰寒。自袖中取出一截短香,他也不將其點燃,只放在掌心,向著外面伸去。吹來的冷風(fēng),將那一股常人聞不見的香息帶走,向著天際盤旋。片刻后,半空中一聲清鳴。“撲棱棱”,雪白的幽識鳥落到了他的手臂上,垂首便向他掌心一啄,吃起那一截短短的幽識香來。鳥腿上綁著一只細細的竹筒。顧昭一眼就看見了。他伸手將其取下,待幽識鳥啄食了幽識香之后,也暫時沒放它離開,只是打開了竹筒,將封在其中卷成了一條的紙片取出,展開來看。沈獨那一手即便是規(guī)整的蠅頭小楷也遮不住濃重殺意的字跡,便出現(xiàn)在了他的眼前。一字一句。顧昭認認真真地讀完了,末了看著那單獨提出來寫的最后一行字,卻是沒忍住笑了出來。笑完了,又覺得復(fù)雜:“沈獨啊……”天下九成人盼著他死。可他偏偏不死。有時候顧昭都覺得沈獨活得沒意思。萬人之上,萬人唾罵,雖是妖魔道十年道主,殺人也好,傾軋也罷,從不見得有多快樂。既不圖那浮名,也不迷那權(quán)力。論虛偽,他連自己十之一二都不如。活得太真。為了活著而活著。所以在月前那鴻門宴上,有那么一瞬間,他其實也覺得:沈獨這般的行尸走rou,也許死了會更自在。可還是那句話,他沒死。“不過也好?!?/br>手指輕輕地壓緊,顧昭唇邊綻出了一抹淺笑,眸底的幽光只如同天際浮過的一片陰云,暗暗的。“天乾地坤,明暗相輔,正邪相成……”雪白的幽識鳥,飛來了,又飛走了。飛來時,它帶來了一封信;飛走時,也帶走了一封信。迅疾的身影,再一次地沒入了云間,消無在重重的山嶺之間。不空山地處中原北部群山,不是最高的那一座,卻絕對是最獨特的一座。傳聞山下有火脈,聚地氣,所以即便是隆冬的大雪,也不能在山頭堆積多久。在萬里衰色中,它依舊是一抹深綠。山下竹海,碧波蕩漾。沈獨手握經(jīng)卷,坐在窗邊,算了算時辰,便知道那和尚就要來了。只是他也懶得收起自己放蕩恣睢的姿態(tài),只好整以暇地看著前面那條山道。果然,沒出一刻,月白的身影便準時出現(xiàn)。“還真是他娘的雷打不動……”嘴上未免又不干不凈地罵了一聲,他現(xiàn)如今也懶得跟和尚打招呼了,只注視著僧人走近,然后看他進來將粥菜放下,又提著食盒走了。低眉斂目。從頭到尾,就沒看沈獨一眼。那模樣,簡直像是坐在窗沿上這大活人根本不存在,他也根本沒看到一樣。沈獨氣笑了。人一走,他就把那經(jīng)卷扔回了書案上,吹了吹那略燙口的粥,三兩下給喝了個干凈,接著就跟了出去。傷已經(jīng)好得很全,功力也回來不少。這時候,別說是天機禪院,就是龍?zhí)痘ue他都敢去闖上一闖。幽識鳥已經(jīng)出去,還不知顧昭那邊什么時候收到信,又會什么時候答復(fù);距離反噬發(fā)作,本應(yīng)該還有七日,可之前的先兆提前了三天多,讓他生出了警惕。先兆提前三天,若反噬也提前三天,那留給他的時間便只有四天了。得要抓緊時間。從上次在千佛殿聽來的只言片語便可判斷,顧昭和正道那幫偽君子,此次追捕他來天機禪院,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。大家的目的都在那三卷佛藏上。如今他可是占著天時地利人和,只要能將這東西成功盜走,那么近期這一場勾心斗角的風(fēng)云里,他沈獨依舊會是最大的贏家!“呼啦?!?/br>冷風(fēng)吹拂,衣袍獵獵!潛行于黑夜中,沈獨迅速地跟上了僧人的腳步,駕輕就熟地從山腳下這一座大陣之中穿過,又通過了那一座奇詭的石陣,便再一次看到了那片恢弘靜謐的禪院。因為上次已經(jīng)進來過,所以這一次,他不再只追隨著那僧人的腳步,而是半道上便折轉(zhuǎn)了方向,先往藏經(jīng)閣的方向看了看。那是那天僧人們搬經(jīng)卷去的地方。沈獨之前懷疑過,因為最近緊張的局勢,天機禪院可能將那三卷佛藏的位置轉(zhuǎn)移。只是都還沒接近那一座龐大的樓閣,他就已經(jīng)看見了站在前面臺階上的兩名老僧,穿著一身袈i裟,相對而立,似乎正在說話。這分明是院中高僧才有的打扮!沈獨心里一驚,雖自恃已恢復(fù)了七成的功力,可也沒那膽氣敢在兩名高僧面前露出痕跡,干脆潛在暗處等待。可沒想到,等了半天,這倆老禿驢也沒走。不僅沒走,還進去了。一人在前一人在后,消失在藏經(jīng)閣門內(nèi)。那腳步顯得有些沉重,讓沈獨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:有這倆人在,看來,他想要今天潛入藏經(jīng)閣一探,是不可能了。思慮片刻,他便果斷地改了目標。藏經(jīng)閣今天要探有難度,不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