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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比。可以說,妖魔道上無人不為其心折。沈獨與其相比,便如泥比之云,燕雀比之鴻鵠。但誰能想到……姚青現(xiàn)在都還記得那一天。她從間天崖孤月亭上下來,依老道主之命傳話給沈獨,要他去那邊見老道主,可找了很多地方,也沒找見人。后來有侍婢說,他在間天崖上。于是她轉(zhuǎn)去了間天崖。那是夜晚。皓月方出,斜掛天邊,清輝淡淡。還未走近,她便看見了那身著紫色錦袍的少年一個人獨坐崖邊,望著天上。無傷刀就躺在他腳邊。此刀是十二歲生辰時,造化廬鑄劍師黎炎親自為其打造。刀背上、刀尖上那赤紅色的云雷紋,那時還沒有太厚重的血腥氣,所以給人的感覺并非妖邪,反有一種暖融融的中正平和。她腳步很輕。可才剛靠近,那少年便已經(jīng)察覺到了她的到來。人沒有回頭,甚至那望月的姿態(tài)也沒有任何的改變,只背對著她,開口問道:“是父親找我嗎?”“……是。”不知為什么,那一刻的她,心里竟有些黯然,以至于聲音都低沉了些許。沈獨卻笑了起來。也不知是因為這件事本身,還是因為她略微透出幾分異樣的聲音。然后他便起了身,也撿起了腳邊的無傷刀,轉(zhuǎn)過來面對著她,那一張有些蒼白的少年面孔,被皓月照出側(cè)面的輪廓,俊美中竟有一分妖異。“姚左使也覺得,東方師兄比我更適合嗎?”他對著她微微地笑,像是往常任何一天一樣,沒有任何分別。可那個時候,姚青竟覺得心里抽痛。她當然知道道主為什么要叫沈獨去。沈獨自己,似乎也格外地清楚,所以才會在她沒有說明任何情況的時候,就直接問出了這一句話。東方戟比沈獨更適合妖魔道道主的位置嗎?是的。至少在當時,這就是姚青心底的答案,可是對著這幾乎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少年,她無法將這殘忍的答案說出口。但少年顯然知道她的答案。于是輕笑出聲。那好看的桃花眼瞇了起來,與他背后那一輪皓月輝映,燦爛得如晴嵐朝霞,一如此時,一如此刻。到今天,關于那一晚的記憶,姚青已經(jīng)有些模糊。只知道,沈獨進去了,又出來了。持著無傷刀。老道主和道主夫人死了,他們的得意弟子東方戟重傷遁逃,妖魔道上大片的人不服,掀起了好大一場內(nèi)亂,可最后都死在了昔日他們瞧不起的少年刀下。再后來,裴無寂來了。這一把刀,便被他隨手給了裴無寂,自己改用了一柄無法與無傷刀媲美的垂虹劍。其實姚青一直不知道那一晚發(fā)生了什么。也沒有問過。確切地說,整個妖魔道都對這件事諱莫如深,只猜測是沈獨暗中修煉了六合神訣,直到那一晚才動了殺機,弒父殺母屠師兄。從此以后,她熟悉的那個鮮衣少年,便成了萬人之上、需要她伏首跪拜的妖魔道道主。一直到了今天。姚青恍惚了一會兒。隆冬的山道上,沒有鳥雀的啁啾,顯得格外安靜。只有沈獨咬碎糖塊的聲音。沒聽得姚青回答什么話,他也不著急,只是端著那小盒子,不緊不慢地將里面的冰糖,一塊一塊送入口中,又慢慢咬碎。“咔嚓。”又一聲清脆的響。姚青終于是聽見了,這一時間,頭上便出了幾分冷汗,念及自己方才的走神,竟直接重新半跪下來:“姚青該死,方才、方才有些……”“嗯,走神了?!鄙颡毲宄煤?,面上沒什么表情,“說說裴無寂吧。你還叫他裴左使,想來他還沒能執(zhí)掌妖魔道,也沒能篡了我的位。”“裴左使……”對這個裴無寂,姚青心底也是復雜的。或者說,不僅是她,就連整個妖魔道都很復雜。畢竟道主是他的仇人,卻偏要養(yǎng)著他,總讓人擔心,什么時候他羽翼豐滿了便會復仇。所以前些年,眾人總看不慣他。有事沒事,總有一些人想要去找他的麻煩,實在不想讓他還留在間天崖??伤粌H留下來了,甚至還成了雷打不動的間天崖左使。至于這幾天……姚青斟酌了片刻,眉頭便皺了起來,素來爽利的聲音里,都帶了幾分猶豫:“您出事之后,道中都說是他背后暗算。您該能猜著,熊大友、章柏幾位護法早看他不順眼,伺機而起,要反他。裴左使雖無自立之言,卻有自立之舉,大權獨攬,強行將他們幾人壓下。但他們依舊不服,十三日前,熊大友被他一刀砍了,章柏不服,也被打成重傷?,F(xiàn)在道中人心離散,各自為政,分為了幾派,時不時相斗。裴左使的手段您知道,這些人的下場都不好。”裴無寂的手段,沈獨的確知道。比他最酷烈的時候,還要酷烈上幾分。一切都因為他上位的過程實在是太艱辛,性子里也有那一股兇性被激發(fā)出來,非如此穩(wěn)不住自己的位置。他被暗算,身受重傷逃走。事后妖魔道的情況,與他所料不差。只不過……沈獨掂著指尖那一顆方塊狀的冰糖,口里還含著一顆咬碎的,只勾唇道:“那你跟崔紅,怎么想的?”“屬下是虛與委蛇,崔紅……”說自己的時候,姚青沒有半點心虛,但在提到幾乎與自己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崔紅時,卻少見地多了幾分猶豫。沈獨挑眉:“崔紅如何?”姚青這才將那英氣的眉眼低垂了下來,道:“屬下不知。”“不知,那便是不與你一道了?!鄙颡毶裆g沒見半分的驚訝,眸光輕輕地一轉(zhuǎn),又問她,“方才你說你與崔紅去時兵分兩路,是誰提出來的,路線又是誰定的?”“……”姚青愣住了。她不是什么蠢笨人,幾乎在沈獨這話出口的瞬間,她已經(jīng)知道他想要說什么了。不空山不小。即便是有正道勢力的重重阻截,他們也未必會這么倒霉,正正好撞上。再說他們來時都是神不知鬼不覺,如何就能被東湖劍宗給埋伏了?沈獨是在懷疑崔紅。可這一刻,姚青竟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無法為崔紅辯駁半分。她沉默著沒說話。但一如當初,沈獨已經(jīng)知道答案了。“看樣子,是崔紅同你提出了要兵分兩路離開,在你們分開之后不久,你們便在此處被東湖劍宗所埋伏,打了一場遭遇戰(zhàn),近乎全軍覆沒。他從東面走,我卻才從東面來,剛殺了那邊守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