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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列于中央,幾乎與整座大殿齊高。祂佛頭周遭散著一圈彩繪似的佛光。那寬厚的佛掌五指卻成拈花之勢,好似確有一朵花被風(fēng)垂落,墜于其掌間。只是在祂的身后,卻是沉沉的黑暗。今夜殿中的燭火明燈似乎并未點滿,所以照在這空闊的大殿之上,竟顯得有些昏暗。連帶著沈獨看周遭的佛像,都覺影影綽綽。唯有殿中這僧人的身影,如此清晰。善哉聽見了腳步聲,但他沒有回頭,只是一如以前任何一日晚課后一般,有條不紊地收拾著香案。紫檀香案沉重而結(jié)實,雕滿了蓮紋。他平日所吟誦的經(jīng)卷便被他隨手一放,擱在了香爐旁邊,翻開的書頁上句句都是菩提般若。沈獨就站在他身后,看了很久,直到看見他收拾好了一切,又抬手去撿那經(jīng)卷時,才笑了一聲:“殿門掩而不關(guān),是明知我要來;知道我要來,卻還慢條斯理行禮佛事。你佛門不是有種種清規(guī)戒律嗎?不見我時也就罷了,見我竟還有臉站在佛前。你倒不害臊,可不怕佛祖見了你臊得慌嗎?”嗓音溫和,腔調(diào)卻尖銳。沈獨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哪一根筋抽了,又是著了怎樣的魔,分明是要來與他好好講講道理,再哄哄他的??伤M來這許多時候,僧人都沒有搭理的意思,實在讓他有一種不該來的想法。于是滿腔惡意都似尖刀一樣扎了出來。善哉依舊著著今晨與他交手時那一身雪白的僧袍,聽見他這話時,指尖才挨著那經(jīng)卷,便慢慢頓住了。沉默中,探出的五指一根根收回。他終于還是回過了身來,看向沈獨,看見了他蒼白但不掩戾氣的一張臉,看見了他尖銳不失譏誚的一雙眼。天底下怎會有他這樣理所當(dāng)然的人?分明是被他救了性命,又欺騙戲耍了他,還盜走了佛珠,今日甚至還逼上天機禪院,把一個惡人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個干凈。可眼下竟理直氣壯地站在這里質(zhì)問他。“沈施主深夜來此,只想同貧僧說這些嗎?”善哉沒有接他的話,只用平靜的目光回視著他,這般問道。沈獨冷笑:“怎么,提不得?是在你虔誠篤信的佛祖面前提起這些臟穢之語,玷辱了你這滿殿的神佛不成?”善哉沒有接話。只是在聽見他這越發(fā)輕狂放肆的口吻時,終是忍不住,微微皺了皺眉,眸底神光微冷。“又不說話?”見了他這沉默的模樣,沈獨便十分來氣,無法避免地想到了當(dāng)初在后山竹舍里他裝啞巴的那一日一日。“裝啞巴你還裝上癮了?是我沈獨眼瞎,竟沒看出看似老實的和尚最是jian詐狡猾,陰謀算計的功夫比我妖魔道上那些個廢物還要深上千倍百倍!不愧是超然于武林的天機禪院,不僅武學(xué)厲害,便是連這院中出來的禿驢都如此厲害——”“佛門清凈之地,沈施主,慎言?!?/br>約莫是覺得他說的越來越不像話,善哉終是不很聽得下去了,方才微皺的眉舒展開,可掌中的佛珠卻掐緊了。眼底那讓沈獨倍感熟悉的不認(rèn)同,已悄然浮上。就是這樣的眼神……沈獨記得實在是太清楚了:“佛門清凈之地?佛門清凈之地又怎樣?當(dāng)日本道主便想要告訴你,碾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螻蟻算得了什么?便是連那活生生的人,本道主也殺了成百上千!你佛門清凈之地,我想來便來想走便走!你一個喜歡上我的和尚,憑什么敢如此問心無愧地站在佛祖面前,讓我住口?!”“沈道主……”“施主”二字再一次悄然從善哉口中消失,他平靜的眼底結(jié)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冰霜,連帶這三個字,都變得毫無溫度起來。這無疑是一種警告。可沈獨何曾將僧人放在眼底?他只是自顧自地將自己滿腔的不平傾瀉出來,分明是偏激又不講道理,可話出口時竟滋生出一股難言的苦澀,如刀割一樣,痛得他紅了眼眶:“和尚,我不喜歡你口是心非。今日山門前那一戰(zhàn),你不就是想要試我嗎?如今你看到了。我輸了,我舍不得殺你,我在正邪兩道面前丟光了顏面,我人賤心也賤!便是你這般欺我騙我,我也沒管住自己。和尚,我喜歡你,你也并非對我無情,為什么不肯跟我走?”為什么不肯跟他走?這樣的一個問題,善哉自己也想過很久。但他這半生,無非便是同自己作對罷了。“救,不過是渡苦厄,施主性本聰慧,何苦執(zhí)迷?”“何苦執(zhí)迷?”沈獨聽見他這一句,當(dāng)真覺得一顆心都被絞碎,抬眸來看著他雙眼,仿佛想要將他看穿、看透、看個徹底!“你的意思是,往昔一切都不過是你一念慈悲,救我、渡我,全無半點私情嗎?那你告訴我——”他的聲音陡然抬高,話語里傷人也傷己的諷刺終是化作了最鋒銳的刀劍:“告訴我!那一天破了清規(guī)戒律的是誰?你他媽cao1我不也cao得很shuangma?!”直白又放肆的一句話,沒有絲毫的遮掩!他幾乎是用最骯臟也最污穢的言語,撕開了遮掩在兩人之間那一層模糊的窗紙,讓那一段短暫卻真實的曾經(jīng)赤1裸裸地顯露出來!炸響在人耳邊,也炸響在這滿殿神佛的堂上!“砰!”然而回應(yīng)沈獨的,只是壓抑后陡然爆發(fā)的一掌!似乎是終于被他這一點也不忌諱的言語激怒,又似乎是先前的忍耐都到達了極點。素日里慈悲善目的和尚,臉上沒了半分表情,冰冷得猶如這殿上每一座沒有溫度的佛像。他這一掌比白日交戰(zhàn)時凌厲剛猛了太多。沈獨幾乎輕易從中窺見了當(dāng)日自己夜闖此殿時與他交手的境況,危機感立時升起,只是和尚猝起發(fā)難,他哪里抵擋得了?一掌拍出去也不過是抵擋得片刻,便被重重?fù)艋兀?/br>強勁中正的內(nèi)力在雙掌相交的剎那,直接趕海一般從和尚掌中涌來,劇烈地撞入了他體內(nèi)經(jīng)脈!轟然間,沈獨整個人都失控了。佛門中正之力本就是他體內(nèi)六合神訣的克星,更不用說他這些天來還練了那佛珠中的功法,身體經(jīng)脈的平衡本就脆弱。那渾厚內(nèi)力一催,竟勾動了被他強行壓下的神秘功法之力。三種力量頃刻便在他體內(nèi)交混到了一起,將那岌岌可危的平衡摧毀一空!沈獨一下就沒了力氣。幾乎是在臉色慘白下來氣血亂走的同時,已經(jīng)被和尚那修長又冰冷的五指看扣住了左側(cè)脖頸,狠狠地按在了前方香案上!窄腰被迫彎折,右臉頰則貼上了案上一角蓮紋。“你干什么!”他又驚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