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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一遍遍問自己,朵朵為什么會變成這樣,朵朵還能不能變好,未來還有沒有希望,到后來,天氣的陰晴雨雪都能干擾到她脆弱的神經。 她像是一只焦慮的螞蟻,每日爬行在一個出不去的牢籠里。她唯一的希望是能讓女兒回到從前,或者是把她徹底藏起來,不讓任何人發(fā)現她。 這樣執(zhí)拗的想法讓她成為眾人眼里的瘋子,而她居然也開始漸漸迎合眾人的想法,認為自己生了一個不會說話也不會交流的怪胎。 世上最堅強的是母親,世上最脆弱的也是母親。孩子給一個家庭撐起的希望,也可以在分秒之后就徹底擊潰它。 約瑟夫仍舊出現在她的世界里,她不再做飯了,用兼職的錢請他一道去喝酒。他們時常喝得醉醺醺的回來,在鄰里的側目里于樓道中放肆大笑。 約瑟夫偶爾帶來一些味道奇怪的煙,躺在她的床上,一邊看她和朵朵互不相讓地大喊大叫,一邊咯咯笑著吐出煙圈。 明月低著頭,嘴角帶著淡淡的笑,云煥卻感受不到這份虛偽的弧度里有什么溫度。他略帶煩躁地起身拿煙,想到朵朵還在睡覺,又硬是忍住了。 明月說:“有一天朵朵跟我說,她想吃獅子頭。你沒有經歷過她那種孩子早期的種種,不知道她那個時候的狀態(tài),她至多只會仿說,根本不會告訴你想要什么。我聽到這句話后真的覺得好高興啊,朵朵開始有進步了,好像睡一覺她又會變成以前的那個人了。 “我立刻跑出去準備食材,鍋剛燒好,我就迫不及待給她端來了,她很著急,過程中揮手打到鍋,她被燙傷了,起了一胳膊的水泡。第二天我送她去托班,老師看見了,悄悄問她是誰弄的,她說是mama。” 老師是個很熱心也很有責任感的年輕人,也剛剛有了自己的孩子,她出于一個母親的大愛,為朵朵精心的換藥。 可她同時也發(fā)現了朵朵身上其他的傷痕,從纖細的胳膊到扁扁的肚子,她身上有許多的淤青和破口,老師在震驚之下報了警。 有人上門來調查,鄰里告訴警察,這個中國女孩交了一個很混賬的外國男孩,他們常常喝得爛醉才回來,他們還在孩子在的時候在屋里吸大`麻。 明月被控虐待罪,失去了朵朵。 朵朵被帶走那天發(fā)了很大的脾氣,她很憤怒地大喊大叫用頭去撞工作人員,她向明月伸出一只手,試圖抓住她。 明月沒有能回握住。 明月沒有被判入獄,而是參加了一項家庭治療課程。她被準許每周去看朵朵一次,每次兩小時。 朵朵和以前比更瘦了,看向她的時候眼神空洞又遼遠,她很少說話,只是抱著一本破了面子的書,用禿了指甲的小手扣桌子。 明月向她道歉,懺悔,說很多的好聽話,她也沒什么反應。只在她提及回家的時候,她才用那雙大眼睛看她一下。 她們往往呆不滿兩小時,朵朵就要離開。一直帶朵朵的工作人員要明月抓緊時間,否則朵朵就會被寄養(yǎng)在新家庭了。 明月見云煥臉色越來越差,知道他內心一定如同煎煮,坦白的時候便沒有再坦白得那么細致,許多細節(jié)都被一一抹去,只留下輕描淡寫的部分框架。 明月簡單道:“我開始每周給大使館寫信求助,他們起初沒有回復,我就一天寫一封。而這時候約瑟夫找到我,說他父親那有點關系,可以提供幫助,他為了表示歉意,也愿意為我做任何事。我說正好,請你跟我結婚?!?/br> 云煥定定看著他眼睛,問:“為什么?” “我咨詢了一些律師,他們建議我徹底改頭換面,拿出讓人信服的條件,來說服政府相信我可以做一個好mama。那時正好期末,得益于中國人的種族優(yōu)勢,我靠以前的底子和瘋狂的復習拿到了不錯的成績。我一天打兩份工,并且向麗麗姐重新索要生活費,我從不欠銀行的錢。我辦了一張健身卡,沒事就去跑步練普拉提,結交了一群不錯的朋友。我重新開始做飯,用美食和笑臉,挽回那些看我不爽的鄰居的心。我又成了一開始的董明月,甚至看起來比之前更好,我就只缺一個丈夫和一個美滿的家庭了?!?/br> 那時候的約瑟夫自然成了最好的選擇,他們熟識,他對她有愧。他是本國人,擁有合法身份,他父親在當地很有威望,他認真收拾起來真的可以很正派很英俊。 至于鄰居說他抽葉子的事,請問有證據嗎,畢竟一個人的片面之言很容易受質疑,何況這位仁兄喝醉的時候,曾經跟約瑟夫打過一架,因此結怨也不一定。 可明月的證據卻是很牢靠的,朵朵患有自閉,她因為無法控制情緒而頻繁自傷。身為mama的她從來沒有體罰過她,所以她盡管被帶走,身上依舊傷痕累累。 明月真的很快帶回了朵朵,在她為這次重逢準備的新家里,她給朵朵煮了一鍋熱騰騰的獅子頭,還在里面加了一些從中國超市買回的粉絲。 小孩很享受地埋頭其中,吃得極香。 仿佛那些分開的歲月只是彈指一揮,朵朵沒有表現出抱怨,也沒有表現出興奮。只是她很少再喊mama,而是開始直呼她的名字,明月。 明月極偶爾地回顧這一段,總是慶幸又傷感。 慶幸的是朵朵身上起的那些小變化讓她困在一個致密的罩子里,她的情感系統(tǒng)被最大程度的削弱了,她更注重身體感官上的體驗。 這樣一來,被從母親身邊帶走的創(chuàng)傷降到最低,沒有期待,也就沒有失望。 傷感的是,她最終也沒有回到兩歲前的樣子,她還是那個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小孩,只是偶爾停下步子看一看陪在她身邊的明月。 幸好明月開始學會接受,她并不是怪胎,她只是一個被命運特殊眷顧的小孩。 至于明月和約瑟夫那段并不很長的婚姻,她也沒有和云煥和盤托出。那誠然不是一段和諧的旅程,約瑟夫的嘴臉在他們日益接近的時候被徹底揭露。 他還是酷愛喝酒,抽很多的煙,只是與最開始時彼此曖昧接近時不同,這樣的嗜好越來越讓明月倒盡胃口,特別是當他紅著鼻子要用拳頭教訓她的時候。 朵朵被嚇了一跳,躲在她的身后瑟瑟發(fā)抖。這時候,明月骨子里的那份身為母親的堅強又立馬抖擻精神,迫不及待地跳出來獨當一面。 明月用在健身房練就的一身好筋骨,和偷師私教學來的幾招防身術,輕輕松松撩到了面前早已步履蹣跚的醉漢。 頭幾次,約瑟夫醒來的時候,都會很痛苦地向她和朵朵懺悔。只是久而久之,他那被酒精侵蝕的大腦越來越麻木,他在人性道德上的底線也被不斷突破了。 明月一連送他去過幾回戒斷的治療,他沒有一次能夠堅持到底。在明月走出一個泥潭的時候,約瑟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