樣，傅十松了口氣，驟然緊繃起來的小肩膀又松了下去，鄙夷地瞧了眼傅七，“蠻夫?！?/br>
    傅七氣一提，臉漲得通紅，張嘴就想咆哮回去。

    傅挽適時插話，打破了這小哥倆間的刀光劍影，“既然小十在這，那你等會兒順便就帶著小七回家吧，六哥去刺史府一趟?！?/br>
    傅十剛松開的小眉頭又皺了起來。

    他今日在外面行走算賬，消息更為靈敏，“是因?yàn)榇淌焚N的那張皇榜?！?/br>
    傅挽點(diǎn)頭，伸手將傅十的小眉毛摁平了，“以往打點(diǎn)還要費(fèi)不少銀子呢，這次人家上趕著讓我們傍，你有什么好擔(dān)心的？”

    傅十在外，旁人看他年紀(jì)小總有幾分不服氣，他就板著臉，拿出主家爺?shù)哪?，輕易是不準(zhǔn)別人靠近他，做出親昵的舉動的。

    只是傅挽動手，他從來不避。

    這會兒被傅挽按著眉頭，低聲吐了一句，“無事獻(xiàn)殷勤，非jian即盜。”

    傅挽一笑，收回手，“放心，你六哥不是讓人隨意宰割的。”

    她剛轉(zhuǎn)身要走，拐角處有個穿著破爛的乞丐沖了出來，身后還追著個拿著砍柴刀的婦女在咒罵，那乞丐跑得快，嘴里竟然也不含糊，大聲地念著同一句話。

    “大旱有大澇，天災(zāi)后人禍，別跑，別跑！”

    喊聲大，連追在他身后的婦人都聽見了，更是氣急敗壞，“老禿驢，你喊別跑，倒是站住腳別跑??！”

    圍觀眾人被逗得哈哈大笑，似乎連月放晴而焦躁不安的心情也隨著幾場漸漸轉(zhuǎn)涼的秋雨和一場鬧劇而撥云見日，重新鮮活起來。

    傅挽站著看了兩眼，等著傅十帶著傅七走了，才轉(zhuǎn)身往刺史府走。

    按理說，去刺史府應(yīng)該先投拜帖，帶著千挑萬選的禮物再去。

    但傅挽走這一遭，玩的就是個出其不意。

    她只需要知道，余持重在這種情況下還會不會見她——若是見，拉攏她的態(tài)度就真迫切了，若是不見，那便是欲擒故縱。

    只有先搞清了是前者還是后者，她才能接著想之后該如何行事。

    刺史府隔得不遠(yuǎn)，前人刺史留下的門房居然還沒換，一瞧見傅六就認(rèn)出了她，三兩步出來，下了階梯迎到她面前，“六爺，真是稀客啊稀客?！?/br>
    傅挽一摸荷包，順手就給他掏了個銀元寶，包在剛才從傅七那順來的牛皮紙里，遞給那三十出頭的門房，“糖拿著，回去給你家小子吃。”

    門房在高門大戶里也是個肥缺，那些拿著拜帖上門的，稍有所圖的，就知道要給門房塞點(diǎn)好處，有什么利可圖先不說，至少不會惹了小人。

    這門房前幾月在先刺史時也算是小半個心腹，收的禮不在少數(shù)，但要說起來，還真是傅六爺?shù)亩Y收的最讓他舒服，三伏天喝碗冰水的舒服。

    六爺送禮只塞錢，一視同仁的十兩銀元寶，還塞得有借口，塞得好看！

    因著這點(diǎn)子舒服，門房早就和傅挽混得極熟，都不用多問，立即就倒了豆子，“這陣子啊，您還真算是稀客了，就那邱家、劉家的幾位，那可是一日三頓地來，熱情的那個勁，恨不得給余刺史擦靴！”

    “可他們對奴才們這些前刺史老爺留下來的下人，那可就不是一張嘴臉了。挑肥揀瘦的，恨不得找個好借口，幫余刺史發(fā)落了奴才們……要奴才說，這余刺史是鐵定不會換了奴才們的，他帶來的下人不多，都整日里往來進(jìn)出，守著個小側(cè)門忙得不得了，那有人能來替……”

    傅挽腳步一頓，聽到了這話里的關(guān)鍵點(diǎn)，“余刺史帶的下人不多？都不夠用？”

    按著曦朝的律例，一任刺史的任期是三年，一般會讓同一刺史連任。

    六年的任期，堂堂刺史怎么可能連下人都帶不夠？

    說體恤前任留下的人，讓他們繼續(xù)任職還說得過去，若是原本就人不夠……

    門房從嗓子眼里“嘿”了聲，帶著三分鄙夷。

    “當(dāng)時這余刺史來咱們楊州時的排場可也不小，但沒幾天之后，這府里的人就一個比一個少，旁人不知，奴才在這當(dāng)門房的，還不是知道得清清楚楚?！?/br>
    傅挽站在府門邊等著去通傳的人出來，聽著這話，又多問了句。

    “那他的妻小呢？”

    門房立刻露出“六爺你算是問對了人”的神情，頗有幾分得意地告訴她，“說是鄉(xiāng)下家中老母病重，讓正妻留著侍疾了，連著幾個孩子，都被祖母留了下來，只帶了個風(fēng)韻十足的姨娘來伺候……也難怪當(dāng)時上任都晚了小半月……”

    老母重病，上任延期，正妻侍疾，兒女留守。

    這些事串在一起，似乎邏輯上都走得通。

    但就是，總有哪里讓人感覺不對勁。

    傅挽正要思考出來，半關(guān)著的府門一開，在她身側(cè)弓腰站著的門房一瞬間繃直了筋骨，低聲叫了一句，“余管家?！?/br>
    那管家笑瞇瞇的，看著和善如家中祖父，“六爺大駕光臨，是府上怠慢了?！?/br>
    作者有話要說：　　又一章，到這章過就有三萬字了……

    我要去和晉江約會了……

    第10章 暴雨成洪

    傅挽在花廳坐了還沒半盞茶的時間，穿著常服的余持重就匆匆而來，笑著和她招呼，“傅六爺突然駕臨寒舍，怪余某有失遠(yuǎn)迎了?！?/br>
    傅挽趕緊站起身來拱手施禮，視線在余持重沾到了墨跡的袖口一晃而過，笑里就帶了三分諂媚，“余刺史客氣了，是傅六突然而至，叨擾刺史大人了?！?/br>
    余持重自然又與她客套了幾句，兩人才分主賓坐下。

    傅挽端起那盞茶喝了一口，臉上就露出了有些急不可耐的神色。

    “實(shí)不相瞞，傅六這次上門，實(shí)在是心中有愧?！?/br>
    她也不用余持重再客套兩句，自顧自就說了下去，“刺史大人在皇榜上將我放了上去，然我卻是沒出過真金白銀的，這生意看起來，就是讓刺史您吃虧了。因而我左思右想，怎么都覺得不對勁，急沖沖就過來了?！?/br>
    傅挽一氣說完，看著余持重，真誠地提了個建議。

    “要不這樣，余刺史您將那幅畫還給我，我去給你拿千兩黃金來?！?/br>
    說幽客居士的畫作價值千金，那也只是對家有余財，要放著鑒賞或者升值的人而言。對急需用錢，尤其是余持重這般，連布帛、鐵器都往私庫里收的人來說，就算是當(dāng)今的手書，也抵不過千兩黃金的直白干脆。

    畢竟很多事情，給畫不行，給金子就不一定了。

    傅挽說話時的視線都停留在余持重的臉上，自然看見了他一閃而過的僵硬。

    是什么秘密就要被人發(fā)現(xiàn)了的緊繃。

    等傅挽說完，他的那瞬緊繃已經(jīng)消失不見，取而代之的是幾分尷尬。

    “傅六爺這話就說岔了。幽客居士一畫難求，又怎是金銀能衡量清楚的。且那畫，實(shí)質(zhì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