傳承般的烙印，使大眾印象雖說不上深刻，但習以為常。

不過只有楊夜這個奇怪種群的人類，才能知道龍舟醫(yī)院的真正客戶是誰。

接診的醫(yī)生年紀不大，看上去和謝見安差不多年紀，長相端正得就像教科書里的范本。楊夜看了眼他胸前掛著的名牌，姓徐。

徐醫(yī)生帶著個框架眼鏡，框架是中規(guī)中矩的棕黑色，為人也恪守著規(guī)矩，先問了楊夜的姓名、出生年月，甚至是手機號，來與病歷單一一核對，并確認是此人無疑后，開始詢問癥狀。

楊夜早就不耐煩，不過面上還是一副禮貌面孔，見終于問到了主題，立刻回道：“抱歉，醫(yī)生，我并不是來看病，我是想向您開一些……額，”尷尬一笑，“一些避孕的藥物?！?/br>
徐醫(yī)生一推眼鏡，盯著病歷單看不停的雙眼總算舍得移到了患者臉上：“你還是處男嗎？”規(guī)矩的醫(yī)生出口卻不怎么討喜，“還是沒接受過性啟蒙教育？”

楊夜勉強維持住風度，強自彬彬有禮地笑道：“不是，受過。”

“有一種叫做安全套的東西，接觸過嗎？”

“……醫(yī)生，我想詢問的是避孕藥，不是避孕措施?！?/br>
徐醫(yī)生從鏡片底下觀察楊夜良久，確定這個男人沒有在說謊，知道安全套是一種避孕措施，回頭又翻了一遍病歷，從頭到尾，只字不差地看完，抬頭說道：“很抱歉，根據(jù)你的病歷，我不能給你開此類藥物。”

楊夜簡直想瘋，但是理智及時制止了他：“不好意思，你說什么？”

“就目前研制出的專對龍族男性生育的避孕藥物只有一種，但是對心臟和脾胃有極大的副作用。根據(jù)你的病歷來看，先天性心臟病，左心室關閉不全，幼時動過手術，當時病歷寫的是效果良好。但是幾個月之前急性心力衰竭有過一次急救，診斷出心肌炎，”三觀正直得堪比國旗標桿的徐醫(yī)生把病歷本往楊夜面前一推，“還有你那個千瘡百孔的胃……要我繼續(xù)說下去嗎？”

楊夜在醫(yī)生如數(shù)家珍念叨著他病情的時候一直在偷偷翻白眼，沒想到對方一下子看了過來。冷不丁眼睛一個抽搐，看起來就像眼球伸了個懶腰卻不小心用力過猛閃了腰似的：“就是沒辦法了？”

“有，”醫(yī)生說，“安全套。”

“……”無語片刻，楊夜契而不舍，又撿起話道，“那或者換個問題，像我這種年紀的，那啥的幾率會很小吧？”

“哪啥？”

“……懷、懷孕。”

“不會，”醫(yī)生正色，科普起常識性問題來，“經(jīng)統(tǒng)計，龍族男性生育年齡上限是53歲，您還很年輕?！?/br>
“……”

頭一次，被人說年輕居然會受打擊。

楊夜做了數(shù)次深呼吸，徐醫(yī)生幾乎以為他又要犯心臟病了，大叔終于風度翩翩地起身告辭——雖然告辭仿佛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——再風度翩翩的離開。

徐醫(yī)生則低頭看了看被遺忘在桌子上的病歷，貼心地拉開抽屜把它放了進去，歸攏得十分整齊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☆、第五十八章

在醫(yī)院受到打擊的大叔出了醫(yī)院，腦筋一抽，跑到附近便利店一口氣買了十盒安全套。收銀員小哥掃描的時候帶著一副欲言又止的復雜表情，似乎對大叔的身體很是關心。

其實大叔也只是已是氣悶，背包里裝著十盒安全套走在路上，他也覺得怪怪的，雖然表面上他還是那副優(yōu)雅有禮的形象。

下午到了卡斯帕集訓營——他和蘇越偷偷稱之為集中營——蘇越正一臉痛苦地吃著營養(yǎng)餐，見到楊夜眼睛一亮，丟下餐盤七手八腳扒拉過去，一邊扒拉一邊道：“你可算來了！有沒有給我?guī)Ш贸缘模俊?/br>
楊夜一把按住背包，從口袋里翻出一塊巧克力丟過去：“我可不敢跟卡斯帕陽奉陰違，讓我們減肥我們就減，適當吃塊巧克力解解饞就夠了?！?/br>
蘇越一聲哀鳴：“每天回家莫臻也監(jiān)督我吃東西，你不知道我已經(jīng)連續(xù)幾周都只吃白水涮青菜了！舌頭都淡出個鳥來！你都不心疼我，”說著凄凄慘慘唱了起來，“小白菜啊，地里兒黃啊……”

楊夜拍了一把蘇越的頭頂，奪回巧克力道：“你不吃我吃?！?/br>
蘇越狼嚎著撲過去，剝開包裝紙囫圇吞棗地塞進嘴里，輕嘆口氣：“啊……爽……”

楊夜寶貝地拍了拍背包，心有余悸。

被看到套子不要緊，但十盒套子，就要緊了。他可不想被自己的養(yǎng)子說成是種馬。

蘇越吧嗒嘴，又道：“你上午干什么去了？”

楊夜想了想，沒有瞞他：“去了趟醫(yī)院。”

“哦，對了，”蘇越皺皺眉毛，把巧克力咽下去，拉著楊夜一起坐在地板上，“我聽說這一年你身體都不大好？”

楊夜笑道：“也沒有，年紀大了，總會有一些常規(guī)問題?！?/br>
“那今天是復查嗎？醫(yī)生怎么說？”

“還是老生常談，沒什么大事，”楊夜頗為感慨道，“難得，你也知道關心關心我了?！?/br>
蘇越大大咧咧翻個白眼：“得了吧，誰關心你？還不是想等親親小榛子忙完這一段之后就跟他求婚！我都想好了，登記就去拉斯維加斯，簡單方便，順便還能度個蜜月。到時候你這個公公可要出席婚禮呢！病殃殃的多晦氣！”

楊夜張了張嘴，好像出乎意料。好半天只憋出一句：“你才是公公?！?/br>
蘇越破天荒沒和楊夜抬杠，眉飛色舞道：“你覺得怎么求婚比較合適？莫臻應該不喜歡亂糟糟的，可是我想辦個求婚party呢……”

“都沒關系吧，”楊夜輕聲道，“只要你拿出來戒指，他都會很高興。”

“對，還有戒指！”蘇越眼睛發(fā)亮，“什么時候陪我去挑挑戒指吧，這個可不能隨便的！”

“……好，”楊夜一點頭，忍不住又拍了拍蘇越的頭頂，“你也……長大了?！?/br>
蘇越嘿嘿一笑，無比猥瑣，說道：“我的終身大事都搞定了，你的還八字沒一撇呢？”

楊夜一歪頭，頓了頓，說道：“我要是真給你找個后媽，你接受嗎？”

蘇越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下，瞪瞪眼睛道：“你禍害小青年還不夠，還要禍害小姑娘？！會被人鄙視的！”

楊夜先鄙視他一眼：“誰說后媽就是女的？這就是個借代，懂不懂？借代！”

“不懂……誒，這么說，你現(xiàn)在有看上眼的了？”

楊夜喝口水，想到今早鐘翛發(fā)的那頓脾氣，不由笑了笑，說道：“嗯，你認識的，鐘翛?！?/br>
“……”

蘇越好像受到了刺激，一下午都老實得像只小倉鼠。直到訓練結束還像一縷幽魂似的沒有回過神來。

楊夜在肚子里像只偷腥貓似的偷笑，充滿慈愛地拍了拍蘇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