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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瞳仁齊齊看向鐘翛,看得鐘翛心底不只敲了鑼,還打起了鼓。“這事兒不大好解釋,不過我表哥和姑父都是知道的,”王所安斟詞酌句,“怎么說呢,就是,你應(yīng)該相信,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物是我們尚不了解的,但不能因為不了解就否認(rèn)了他們的存在?!?/br>“……什么意思?”“珺珺是我和從見的孩子,親生的,是從見生的?!?/br>鐘翛生怕聽漏聽錯,但潛意識中根深蒂固的世界觀已經(jīng)被撼動了:“你是說,珺珺是顧先生生的?”“對,為我生的,”王所安幸福一笑,有些嘚瑟地?fù)u起尾巴,“還是我姥告訴我的,這世上有一個很神秘的種族,他們自稱為龍族,傳說是上古某一條龍的后裔。雖然是傳說,但他們這一種族,男女都能生育?!笨吹界娏浀哪樕挥梢恍?,“我剛開始也難以置信,但看到珺珺,就覺得,能遇上從見,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。”鐘翛微微張著嘴。他想起楊夜的謊言——楊夜似乎要做出解釋,而他沒有給他解釋的機(jī)會,便——鐘翛的臉色變了又變,最后停在了慘白的顏色上,就像敷了一層厚厚的面粉。王所安仍在說道:“以前總覺得傳說離自己很遠(yuǎn),但是從見,還有我姥姥的爸爸,他們都是這些傳說中的種族。所謂燈下黑吧,有時候離得越近,盲區(qū)反而越大,看不到的東西就下意識認(rèn)為不存在,想想也蠻好笑的?!?/br>鐘翛艱難地咽口唾沫,他沖動地想立刻飛回楊夜的住處,想看他怎么樣,想說對不起。想求得原諒——如果楊夜真如所說的懷孕了,那么他的推搡、他的踢踹、還有、還有那不堪的——鐘翛亂了。作者有話要說:☆、第七十五章楊夜在醫(yī)院呆了四天就出來了。徐醫(yī)生很不開心,要求他至少要住滿一個星期。但楊夜堅持出院,他委實住不下去了,徐醫(yī)生也清楚,楊夜最大的病是心病,這個他治不了。于是,在與楊夜打交道的過程中,說一不二的徐醫(yī)生首次敗下陣來。不過他還是盡職盡責(zé)地提醒道:“你的心臟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,回去多休息,不要做劇烈運動?!?/br>楊夜比徐醫(yī)生更清楚自己的問題在哪,但他還是謝過徐醫(yī)生,救命之恩萬分難報。出院就像出獄,都是邁進(jìn)了一鍋更大的雜燴湯里。他身無分文,身上的一套衣服還是徐醫(yī)生賞給他的。他不愿意在醫(yī)院呆著,不代表就想回家,家里的一針一線都和醫(yī)院里探頭探腦的小護(hù)士們八卦的眼神一樣,逼得他緊張,他只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,靜靜地活在當(dāng)下,不去面對過去,也不想象未來。過去無法改變,未來尚未可知。楊夜對二者都十分懼怕,他的大腦似乎受了損傷,顧慮不了許多,便化作了一只丟了殼的蝸牛,隨便找了個小旅館躲了起來,可護(hù)照不在手,旅館不收他,楊夜在旅館大廳的沙發(fā)上坐了片刻,變遲鈍的大腦才想起叫救兵。他現(xiàn)在只準(zhǔn)確記得三個人的電話號碼,謝見安、鐘翛和葉清。只可惜這三個大爺沒有一個適合當(dāng)救兵的,這便有點棘手。但活人總不會被尿憋死,仗著一張帥氣的臉,勞煩了前臺小姐給他查到了喬溢公司中國區(qū)總部的電話,再得知了喬延先生已經(jīng)回了新加坡后,又一個國際長途撥去了新加坡。楊夜捏了捏后脖頸,心道借個錢要借到國外去,真奢華。自從說了想到喬溢公司去幫忙,喬延盼天盼地盼著楊夜,卻盼來了一通電話,說是借錢,再問明了旅館地址后,喬先生面不改色地問道:“為什么不回家?”楊夜捏緊了話筒,深吸口氣,笑道:“換換環(huán)境?!?/br>“小夜,”喬延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,“跟喬叔叔說,發(fā)生了什么事?”楊夜鼻子驀地一酸,前臺的小姑娘正好奇地瞥著他,楊夜捂住話筒背過身去,輕聲道:“沒事?!?/br>喬延半天沒說話,也沒等到楊夜對此事的只言片語。嘆了口氣,他說道:“你等著,我讓人給你送點錢?!?/br>楊夜低聲應(yīng)了,頗有些不好意思,急忙又道:“喬叔叔,我一定還你?!?/br>喬延沒理這話,只是問道:“你什么時候回來?”“快了,”楊夜道,忽然變得小聲,“快了?!?/br>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陪王所安去了醫(yī)院,安排了當(dāng)天抽血測驗之后,鐘翛屁股上長了鉤似的坐立不安。王所安先帶著顧珺探望了表哥,葉新正醒著,王所安進(jìn)了重癥病房,一時也不知該說話些什么,氣氛有些冷場。好在顧珺小朋友是個萬人迷,葉新十分喜歡。顧珺好像感受到了氣氛的凝重,不敢調(diào)皮搗蛋,乖乖坐在嬰兒車?yán)铮芍浑p大眼睛盯著葉新,不大明白為什么葉伯伯的身上長出了那么多的管子。略略聊了幾句,葉新把眼睛放到鐘翛身上,笑了下,說道:“翛翛,你怎么了?”鐘翛驚得跳了起來,嚇得顧珺也彈了下。鐘翛清清嗓子:“沒事……”“聽說鐘叔也回來了?你也不要總往醫(yī)院跑了,多幫幫鐘叔,他一個人支撐起那么一個大攤子,并不容易?!?/br>鐘翛本是心不在焉地聽著,聽到這話,心下一松,抬頭道:“葉子,我還真有點急事,就不陪你了。”葉新也是一愣,這是第一次鐘翛真正在聽了他的場面話之后,主動提出離開。但他立刻又變回了往日的表情,柔聲道:“著急還不快去!”鐘翛站起身來,又跟王所安道了別。出了病房,越走越快,及至出了電梯,已是跑了起來。一邊跑向停車場,一邊掏出手機(jī)打給楊夜。電話能夠打通,卻被告知已關(guān)機(jī)。他重重地按下掛斷鍵,心底的不安越發(fā)龐大,上了車子一腳油門到最大,直奔楊夜家。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楊夜躺在賓館的床上,他應(yīng)該先洗個澡,他已經(jīng)四天沒有洗澡了,他的大腦插了翅膀一般天馬行空,他知道自己應(yīng)該做什么,但是他什么都不想做。他只想躺著,靜靜地享受著呼吸。如同大街上的野草,只需要光合作用便能活下去。死里逃生之后,他得了一種睡不著的病。不是失眠,失眠是覺得累,想睡卻睡不著,他并不覺得累,只是不想動,腦子仍在運轉(zhuǎn),地球自轉(zhuǎn)似的一刻不停,因此睡不著。可能手術(shù)時睡得多了,自從醒了之后,他就再也無法成眠。但他的腦子詭異的清醒著,卻也詭異的遲鈍著。他不想過去,也不想將來,他的腦子里沒有一個人存在,除了他自己。喬延派秘書送來了一些現(xiàn)金和一張信用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