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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他害怕自己做不好“父親”這一崗位,甚至他害怕,楊夜如果挺不過去,他該怎么辦?想到這,鐘翛騰地又站起來,全身顫抖,眼眶也憋紅了。葉清嫌他晃得眼暈,蹙起眉頭,負責交款和安排病房的葉新回來后,看到這幅場景,伸手把鐘翛拽回來:“別晃了,好好等著?!?/br>鐘翛甫一回神,葉新的臉闖進眼簾,想浮萍靠了岸,抓住葉新的袖子,語無倫次道:“他、他喘不過氣來,我明知道他心臟不好,還要他……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,我、我——”“吵死了!”葉清一發(fā)話,兩人噤若寒蟬。鐘翛蔫得像曬干的狗尾巴草,第一次覺得自己無用,無法承擔起愛人的痛苦,只有無能為力等待宣判。他焦躁地抓著自己的頭發(fā),手術室里外都十分安靜,早先滿腦子的胡思亂想只剩下了楊夜的名字不停在腦海里回蕩,喉嚨干澀,需要唾液潤滑。時間在手術室的切割與縫合間一點一滴的溜走,謝見安目睹了寶寶破殼的瞬間,一股難以言語的情緒如激流,一股腦兒沖上靈臺。是個弱小的男孩,身長不過四十多厘米,體重只有三斤半,貓兒一般孱弱,哭聲細成了一條線,小手攥得緊緊的,卻連蠕動的力氣都沒有。楊夜注射了全麻,全然不知人事,在無影燈的映照下,連睫毛都蟬翼似的脆弱。肚子的破口被醫(yī)生熟練的縫合完畢,小護士給新生兒洗干凈,卻因為早產,轉至保溫箱,鐘翛連抱都沒抱到一下,只在匆忙間看到了一張紅彤彤皺巴巴的小臉。葉新笑著拍拍鐘翛的肩膀:“恭喜,你做父親了?!?/br>鐘翛從巨大的沖擊中跳出來,理都沒有理葉新的示好,抓住護士連聲問道:“楊夜呢?楊夜怎么樣!他有沒有事?什么時候能出來?!”小護士被他的瘋狂嚇了一跳:“病人還有一個心臟手術,你放心,是由謝大夫親自cao刀的,謝大夫在心臟方面十分專業(yè),你……你先放開我,小心孩子!”鐘翛松開手,連聲道歉,冷靜下來后,看了看小護士懷中的嬰孩,似乎普洱都比他大一些,一股血脈相連襲上心頭。鐘翛的手抬了抬,想抱他,又覺得他弱小得不比一片樹葉堅韌多少,手垂落下去,問道:“這孩子……我兒子,他早出生這樣久,沒問題嗎?”“你如果再不讓我走就有問題了!”鐘翛心下一凜,一邊惦記著新出爐卻沒蒸夠時間的小包子,一邊掛念尚在手術中的楊夜,只恨自己不會分|身術。剎那間臉上落下了個不輕不重的巴掌,葉清施施然收回手,讓護士去安頓小嬰兒,又著葉新跟過去,接著轉過頭來輕聲斥道:“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樣子!”“葉叔叔……”鐘翛艱難地咽口唾沫,在葉清強大的威壓下說不出完整的話來,卻在低頭的瞬間發(fā)現葉清的手也在輕輕顫抖。葉清負過手,雙眼向手術室緊閉的大門投去視線,眼底晦暗不明,鐘翛看著他的側臉,一股同命相連的感覺縈繞心頭,不禁開口,不知是安慰對方還是說服自己:“葉叔叔,你不要擔心,謝見安為這套手術練習了好幾個月,一定不會有事的!”葉清不說話,卻轉過臉來看了看他,鐘翛臉上仍緊張地抿著嘴角,眼底擔憂倔強地盯著手術室的大門,再往下,黑曜石的項鏈露出了一角。葉清移開眼睛,仿佛與楊夜心有靈犀似的,心臟也隱隱抽痛起來。而手術室里,謝見安舉著手術刀,遲遲下不去手。楊夜的胸膛他閉著眼睛都能畫出一模一樣的形狀,在即將開刀的地方爬著一道粉嫩頎長的傷疤,像心口的拉鎖似的,開了關,關了開。一旁的助手叫他:“謝大夫?”謝見安的額角滲出了豆大的汗珠,被助手及時擦去,謝見安抬眼看了一旁儀器的屏幕,上面的線條并不平穩(wěn)。可他卻像提線木偶一般,或許是上帝一直在提著線,謝見安無論怎樣都無法下刀。楊夜的情況不容樂觀,他日夜研究楊夜的病例,無論在楊夜面前做出怎樣自信的樂觀的模樣,都無法改變事實。這一顆心臟,曾在未長成的時刻開過一次,脆弱不堪,就連謝見安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讓它完全恢復健康。甚至,這個手術的風險,是他想一想就會被悲傷的浪潮吞沒的無望。不是沒有接手過更高難度的手術,謝見安的大名在心臟科是一個超越奇跡的不敗神話,可這一次,他的手不穩(wěn)了,他的手在顫抖。這個人,是他最親最愛的哥哥。耳邊傳來助手急切的呼喊:“謝大夫!不能再拖了!請立刻建立體外循環(huán)!”謝見安定定神,麻醉師已增加麻醉劑量。他努力把眼前的胸膛當做一塊普通的rou,然而鋸開胸骨的時刻,刀鋒不小心刮蹭到心臟上的血管。謝見安迎面被噴了滿頭滿臉的血,助手驚呼一聲,謝見安手里的手術刀差點沒拿穩(wěn),驚魂不定,他愣愣地看了一眼隔簾后楊夜的臉,像丟了魂魄似的,面色霎時慘白一片,迭聲道:“止血!止血?。≡黾友。?!”一邊伸手去按壓割裂的傷口,胸腔里已經積滿了血液,謝見安把位置讓給第一助手,顫聲道:“你來……你來給他縫合!”第一助手眼疾手快拿過針線,熟練的在豁口處打結。謝見安退到一旁,緊緊盯著楊夜毫無血色的臉,不多時咬緊了牙關,身體微微蜷縮了起來。麻醉師擔憂道:“謝大夫,你還好吧?”話音剛落,去加血袋的小護士握著話筒,急聲道:“謝大夫,二環(huán)發(fā)生重大交通事故,大部分血漿被抽調走了,血袋不夠!”謝見安腦子嗡的一聲,如果沒有割破心臟血管這個小插曲,他申請的血量足夠支撐至手術結束。“沒有血……沒有血就去找人抽血?。°吨鍪裁?!對了,葉新,葉新的型號和患者匹配,都還愣著做什么?還不快去??!”小護士被嚇得一聲不吭跑出手術室,手術室門一開,鐘翛和葉清同時起身,沒等問楊夜的情況,小護士滿面嚴肅道:“誰是葉新?”鐘翛急道:“怎么了?”“你是葉新?”“我不是——葉新不在——”“誰是患者家屬?和患者血型相配?院方血量不足,患者急需輸血!”鐘翛張張嘴,悶頭就要往樓上沖:“我去找葉新!”卻被葉清一把抓?。骸皝聿患傲?,我去。”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楊夜在做一個夢。夢是甜的,像草莓味的冰淇淋,冰涼涼,甜絲絲的,他真想沉浸在這個甜甜的夢里,不再醒來。漸漸的,眼前似乎多出了繽紛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