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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徐的奔馳著,燕三白仍是窩在厚厚的大氅里,手里拿著小暖爐,防著寒氣入體。暖爐里裝著藥酒,他時不時就喝上一口,所以臉蛋一直紅撲撲的,醉了就倒在李晏腿上睡覺,傷勢竟然好的出奇的快。李晏時常趁他睡著的時候捏他的臉,熱熱的,又長了些rou,手感好極了。把人往自己懷里摟一摟,李晏抱了個滿懷,覺得自己也要醉了。燕府就在北境,不消幾日便到。而在這過程中,阿蒙傳來了消息:朝廷果然出手了,若武林再有動亂,責(zé)令河西節(jié)度使霍安出兵鎮(zhèn)壓。李晏遠在邊疆,當(dāng)然插不上手,不過這對叔侄倆自有默契,李晏按兵不動,皇帝就把國師派出來,全權(quán)監(jiān)管此事。而國師一方面出自春亭觀,又是朝廷的人,派他去,合情合理。陸雙行那邊也有了新消息。魔教中人近日被官府鎮(zhèn)壓得太厲害,人心浮動。但這只是初時,有些人,你壓得越狠,反彈得越厲害,于是不出意外的,又一樁血案不期而至。那是鷹鷲派少當(dāng)家林蒙,于中夜被派中叛徒聯(lián)合魔教中人,斬殺于客棧廂房內(nèi)。而在那客棧外,陸雙行和汪敏又在角落里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句詩詞——不請長纓,系取天驕種。燕三白沉吟了一會兒,道:“這是。”“難不成他是在給死人寫挽詞?”李晏狐疑,這每一句,莫不跟死者貼切,絕對是刻意而為之。但是,把人殘忍的殺害了,再去給人家寫題挽詞?這是對對手的無情嘲諷,還是表達他那狗不理的悲憫?“王爺,燕大俠,我們到了?!瘪R車外,零丁的聲音響起。李晏和燕三白下車,就見高高的院墻上長滿了爬墻虎,大門緊閉,上面還貼著陳舊的封條。昔日的顯赫門庭,朱紅減退,就這樣以一副頹敗寥落的出現(xiàn)在他們面前。跟零丁一起隨行的還有蘇染,”吱呀——”一聲推開門,舊日的封條被撕碎,流放在風(fēng)里,然而燕三白卻并未在那空氣里聞到多少陳舊的味道。跟李晏對視一眼,兩人隨即邁步進去。燕三白是來過這里的,他當(dāng)時奉黎王之命前來捉拿梅公子,為了確保萬無一失,曾做過自己的調(diào)查。蘇梅住在西苑,她那娘雖然出身低微,但也是個不可多見的美人,生下蘇梅后就被賞賜了一個單獨的小院。后來,蘇梅的娘親因為不堪忍受大夫人的迫害,投井自殺了,而那位大夫人,就是梅公子的娘親。深宅大院里的關(guān)系總是剪不斷理還亂,蘇梅曾告訴過燕三白,她剛開始想方設(shè)法的接近梅公子,其實就是想報仇的。只是幼子無辜,蘇梅沒能下得了這個手。燕府埋藏著蘇梅記憶最深處的痛苦,她守著那口井慢慢長大,比誰都厭惡那個地方。然而院子里的梅花開得一年比一年爛漫,那個小院里有她天真無邪的童年,有她最愛的浩瀚書海,除了一向不對付的大夫人,她亦曾在這里感受到過人情溫暖。而如今伊人不再,抬頭,只見滿院白幡,零落紅梅。☆、第131章風(fēng)聲盡日白幡隨風(fēng)飄揚,整個小院都被改成了靈堂,只是這靈堂中沒有牌位,那些依然開在枝頭的梅花便是最好的悼念。“蘇梅?!毖嗳奏暮傲艘宦?。蘇梅對燕三白來說是特別的,若不是她將燕三白從水中救起,恐怕當(dāng)時他已心生死志,就此永沉水底。那是紅河嶺之后,燕三白拼盡全力也只救出一個關(guān)卿辭,而當(dāng)他抱著那孩子跑出去,回首看到火光中的紅河嶺時,第一次,對黎王,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產(chǎn)生了無盡的懷疑。黎王救了他,他把這份恩情謹記在心,不管是做死士還是什么,在他看來都無所謂。但他一直以為自己在做正確的事,他殺人,是因為相信黎王能結(jié)束這亂世。若必須有人手染鮮血,那他無親無故,便可無所畏懼。然而懷疑的種子一旦滋生便開始瘋長,關(guān)卿辭恐懼和憤恨的眼神像是泣血的詰問,面具下的臉一度變得蒼白惶惑,然后蘇梅一個巴掌,將他重新扇回了人世。蘇梅當(dāng)然是見過他的臉的,還曾嘲笑他摘掉面具時就像一個白面小生,是最不像死士的死士了。燕三白是真的看不懂蘇梅,她明明無比怨恨這個世界,卻又對它無比留戀。她明明無數(shù)次想要燕府消失,然而當(dāng)燕府真的遭逢大難,她還是請求燕三白去保護她弟弟。梅公子心里……又是怎么看待他這位jiejie的呢?“應(yīng)該是他回來過了?!毖嗳资捌鸬厣洗德涞囊欢浼t梅,看來至少梅公子把蘇梅放在了心上,不然不會特意回來祭拜。“我們進去看看?!崩铌痰?。小院里只一棟獨立的小樓,三層高,勝在小巧別致。推門進去,屋里卻不似外面那么清冷,紅燭羅帳,依稀還是當(dāng)年模樣。他們第一眼便看到了那正對著房門而放的案幾,案幾上擺著成套的天青色茶具,旁邊放著紅泥小火爐,茶水已冷,但壓在最底層的炭火,卻似還有余溫。燕三白俯身端起一個茶杯,端到鼻下輕嗅。李晏湊過來,茶香雖已消散大半,但仍敵不過他那靈敏的鼻子,“這是碧螺春?!?/br>聞言,正在看墻上書畫的蘇染回過頭來,“碧螺春?讓我看看?!?/br>蘇染跑過來聞了聞,又拈出一片茶葉仔細看了看,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,招呼零丁過來把小火爐重新點然,水壺里還有些水,等煮沸了,涼了涼,再沖入一只新的茶杯。抿了一口,蘇染仔細品著那水,眼睛忽然一亮,“這是洞庭山泉。”“洞庭山?”零丁疑惑,洞庭山可離這兒差著十萬八千里呢。蘇染解釋道:“好茶需配好水,一般來說,什么地方的茶,與它最為般配的便是那個地方的水。碧螺春原產(chǎn)于姑蘇,地處江南,南水與北水其實大有不同,最適合用來泡碧螺春的,便是洞庭山泉。我自幼生長在那兒,每年早春采茶時,家中都會派人去洞庭山挑水,可是半點也馬虎不得的?!?/br>零丁撇撇嘴,不就是喝個茶么,怎么這么麻煩。蘇染便笑道:“你可別覺得我麻煩,若是老字號的茶樓都知曉這道理,每年都得雇幾個身強體壯的專門挑水,各處的水有何處的滋味,便是同處姑蘇,東山和西山的都是不一樣的?!?/br>零丁不與他理論,自斟了一杯茶嘗嘗,他這舌頭愚鈍,倒也沒品出什么不一樣來,“不過這梅公子也忒會享受了罷,都來了北境了,還隨身帶著姑蘇水?那他喝別的茶豈不要還用別的水?馬車上裝得下嗎?”“姑蘇……”李晏卻似想到了什么,抬頭看著燕三白,“你可知曉蘇梅家鄉(xiāng)何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