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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心里忽然像打翻了五味瓶。他不知道蘇梅對那對夫婦究竟懷有多深的憎恨,所有的一切,包括燕府包括蘇梅的尸骨,都已化作塵埃消失在歷史的長河里。但蘇梅臨死前,給了他一個希望,一個活下去的目標。那或許是蘇梅對這世間最后的一點善意。但這樣來說,梅公子對蘇梅的感情……便又有待商榷了。是蘇梅殺了他的爹娘,直接點燃了燕家覆滅的導火索,雖說最后又是蘇梅托燕三白救出了他,但結(jié)局也顯然并不如何好。如果沒有這一系列事情,或許這些事情都不會發(fā)生。忽然,“咚!”的一聲,一個東西被扔了進來,重重的砸在地板上。燕三白看去,才發(fā)現(xiàn)那竟是一個人——逃跑了的蘇志。蘇志被反綁著手腳,嘴里也堵著東西,下巴關節(jié)應該是被卸了,防止自殺。蘇志就驚恐的瞪大著雙眼,不安的在地上扭動著,‘嗚嗚嗚’的表達著他的意愿。梅公子看著他的目光淡漠如無物,這時,久候的客人終于到了。無名領著人進來,俯身跟梅公子和燕三白各行了一禮,“公子,燕大俠?!?/br>燕三白抬眼,視線和關卿辭的撞在一起——怎么回事?關卿辭看了一眼阿柳,其意自明。“公……子?”阿柳的聲音帶著些許顫抖和沙啞,她慢慢的往前走,眼神空洞的望著一處。梅公子道:“阿柳,你爹在這里。”阿柳,他叫自己阿柳……果然一切都結(jié)束了么。阿柳如此想著,心里一陣陣揪痛。然后她就想到了蘇志,嘴角露出一絲嘲諷,“我爹?我爹早死了,他不是我爹!”蘇志蜷縮在地上的身體驀地一僵,‘嗚嗚嗚’的聲音愈發(fā)大了。阿柳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,神情卻愈發(fā)冷硬,“你是馬三,我爹的同鄉(xiāng),那個晚上,不是我爹殺了你,而是你早有防備,拿刀殺了我爹再把他沉尸水底!”蘇志,不,是馬三。馬三的瞳孔猛的一縮,他震驚的看著阿柳,好像從來也沒認識過她一樣。阿柳笑了,聲音卻有些哽咽,“你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嗎?我雖然看不見,但我聽見了,聞見了。我很害怕,害怕你也把我給殺了,所以我只好假裝什么都不知道,跟你走??墒悄愦蟾艣]想到吧,那艘船是公子的,你最后也沒能得逞?!?/br>“唔、唔!”馬三奮力掙扎著,心里的恐懼像藤蔓一樣將他緊緊纏繞。當初他殺了蘇志,卷了錢帶走阿柳,抱的當然不是什么好心態(tài)。但隨后憑空冒出一個梅公子,那陰冷的目光像剜在他的心上,‘梅公子’三個字就像一柄時時刻刻懸在他頭頂?shù)牡?,讓他不敢輕舉妄動。于是他干脆將計就計,一直扮演著蘇志的角色,等待時機逃跑。他很有耐心,一扮就是好幾年。所幸阿柳是個盲女,心思也夠單純。但是他沒想到,她從一開始就知道!難怪、難怪那一夜她要把自己迷暈了獨自逃走!“想報仇嗎?”梅公子問。阿柳用力的點點頭,“想?!?/br>秋蟬便走到她身邊,抽出一把匕首親自交到她手中,“要怎么樣,全看你自己?!?/br>阿柳緊握著冰涼的匕首,心顫了顫,但卻很快恢復堅決。她閉上眼,將眼中那抹痛苦全都掩藏起來。她已經(jīng)逃避了那么久了,這一次,絕不能再逃。她摸索著,走到馬三身邊,馬三驚恐的睜大了眼睛,身體不安的在地上扭動著,像一條丑陋的蚯蚓。阿柳就拿刀對著他,轉(zhuǎn)頭茫然的往四周看了看,像是在搜尋梅公子的方向,給自己勇氣。梅公子只是靜靜的看著,不發(fā)一言。然而就在阿柳刺下的那一瞬間,燕三白和關卿辭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,“住手!”阿柳的手腕被關卿辭牢牢抓住,用力的,甚至勒出了紅色印記。阿柳吃痛,匕首脫手而出。關卿辭冷冷看向梅公子,“你叫我來,不是看準我大理寺卿的身份?若要動用私法,又請我來作甚?”“啪、啪?!泵饭庸闹?,整個人慵懶的靠在旁邊的小荷身上,嘴角勾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,“不愧是大理寺卿,頭腦很清醒。那我問你,該怎么判?”“怎么判?”關卿辭一手抵在腰間刀柄之上,一身氣度不怒自威,仿佛又回到了還在長安公堂上的時候,“殺人者抵命,酌情可減之,但若動用私法,罪加一等。要報仇可以,但不是用這種方式?!?/br>“但這里是小梅園,我與李家素有仇隙,大周的法度,于我如狗屁。”梅公子說著,微微坐直了身子,“今天請你來,只是想隆重些,畢竟這些仇怨困了此間之人數(shù)年,若草草了之,將來去了閻王殿,也不好說道?!?/br>語畢,他又看向燕三白,“你不為蘇梅報仇么?”燕三白默然,視線轉(zhuǎn)向阿柳。柔弱可憐的女子可悲又可恨,所以報仇,還是不報?☆、第148章世間安得雙全法燕三白沒有答案。向著內(nèi)心拷問,他知道自己一旦舉起了刀,或許就覆水難收。所以他看了看阿柳,又看向梅公子,反問:“那你呢?你不恨我,不想找我報仇嗎?”梅公子眼中含笑,他就知道燕三白絕不會被他逼得輕易就范,那樣,也就不是燕三白了。“你想知道嗎?那我告訴你?!闭f著,梅公子擺擺手,秋蟬低頭退至屏風邊,道:“把人帶上來?!?/br>人?還有誰?燕三白和關卿辭對視一眼,兩人皆朝那邊看去,就見屏風后面被帶出來一個小姑娘,走得亦趨亦步,面白如紙。關卿辭皺眉,他根本不認識這個人。燕三白的瞳孔卻猛的一縮。“如何?眼熟么?”梅公子問。何止眼熟!燕三白的臉色迅速沉下來,“你這是何意?”梅公子笑笑,沒有說話。這時那姑娘也認出了燕三白,不由驚叫一聲,像是看到了地府里來的惡鬼,小臉兒慘白慘白的,拔腿就要跑。然而秋蟬一把把她抓住,“別跑啊?!?/br>姑娘拼命搖著頭,“不、不要……求求你讓我走……”“小姑娘,敢做就要敢當,這么漂亮的臉蛋兒非要裝成縮頭烏龜,可不好看了?!鼻锵s說著,又把她往前拖了一步。“夠了!”燕三白低聲斷喝,關卿辭不禁側(cè)目,他從未見過如此動怒的燕三白。而與此同時,蘆葦蕭蕭,血灑湖面。黑色的錦靴繡著祥云,一腳重重踩在水下平臺上,水花四濺,同時帶起的,還有一篷血花。李晏眉目如鋒,手中的劍大開大合,戰(zhàn)盡天地狂意。他已經(jīng)不知道殺了多少前來攔路的死士了,只知道劍鋒上不停的在往下淌血,連他的視線,望出去也好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