胤禛見老太太問起，便一五一十細(xì)細(xì)說了一回。他雖然在場，但也沒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，本來薛蟠調(diào)戲裴意，裴意大怒將他綁了，都還合理。但大老爺來了之后，就看不懂了，惡狠狠將薛蟠打了一頓，難道大房和薛家有積怨？但也不至于明面上撕開吧。

    “老大這是瘋了么！”老太太聽了大怒，雖然瞧不上薛家，但銀子是實(shí)打?qū)嵉?，將來用得著薛家的地方還多著呢，再說還擱著個薛寶釵在寶玉房里。

    聽說薛蟠兩條腿都斷了，老太太也動了氣，命琥珀去請大老爺過來。

    裴意聽說，也要跟著去請罪，這件事本來就是他引起的，怎么能讓岳父大人替自己受過。

    季懷遠(yuǎn)倒不擔(dān)心這個，老太太再生氣還能打他一頓不成，不過以防萬一過去時還是多帶幾個小廝。

    難的是裴意這頭，好端端的親事要黃了，季懷遠(yuǎn)實(shí)在不知如何開口。

    “薛家那哥兒混賬慣了的，裴公子不必在意?！?/br>
    “本來是小事一樁，倒連累了岳丈?！迸嵋庖仓饾u明白過來了，想是岳父同那薛家有舊怨罷，所以替自己出頭時下手才狠了些。不過這薛大爺?shù)拿暸嵋庖猜犨^，好像他自個兒在外面還夸口打死過人，仗著榮國府橫行霸道，實(shí)在不是個東西。

    “殺人償命欠債還錢，他在金陵打死了人，還逍遙著攜家?guī)Э谏暇﹣?，我那二弟也是個糊涂的，連這種牲畜也要保。”季懷遠(yuǎn)嘆道，那賈政已經(jīng)對兒子動了殺心，得提醒身邊的人提防才對。

    “原來傳言是真的?！甭犝f二老爺是端方君子，最愛讀書的，卻原來也是非不分，怪不得榮國府里雞飛狗跳，那老太太偏愛二房，將名聲都敗光了。

    “你只管讀書，日后遠(yuǎn)著他們些。”季懷遠(yuǎn)叮囑道。

    “岳丈放心，小婿知道了。”裴意應(yīng)下。

    原先還替女兒愁嫁，現(xiàn)在一個兩個都上趕著叫岳父了，季懷遠(yuǎn)更愁，猛想起這裴意也是貿(mào)然拜見的，當(dāng)時自己剛擺脫了齊康，也沒多想?，F(xiàn)在就有些不明白了，這裴意實(shí)實(shí)在在是有才華的，怎么就盯上了榮國府呢？

    “你安心在府里住著，等著正月赴考罷，若是有閑心，幫著教導(dǎo)琮哥兒一二，我就感激不盡了。你也瞧見了，府里盡是薛家哥兒這些人，整日烏煙瘴氣的，委屈你了?！奔緫堰h(yuǎn)慢慢試探道。

    “岳丈不必自謙，璉二哥和琮哥兒俱是人中龍鳳，小婿與他們攀談多日受益良多。往日也聽到些風(fēng)言風(fēng)語，現(xiàn)在才知道傳言大謬。岳丈如此青眼有加，倒是小婿高攀了?！迸嵋庹嫘膶?shí)意道。

    “我們府里，愛嚼閑話的多，不過我那女兒，確實(shí)性子怯懦得很，除了下棋也不愛旁的，只怕將來和裴公子說不到一起去?！币鯓硬拍芴岢鐾嘶槟?？直接說迎春配不上他？季懷遠(yuǎn)猶豫道。本來還cao心那賈政的事，結(jié)果兒子說有他料理，讓自己搞定裴意就好。

    “岳丈過謙了，二小姐詩才勝過我許多?！敝皇嵌ㄓH后，托小丫鬟送了幾回詩卷，都被退回來了，原來是因著性子怯懦么？

    “怎么可能？裴公子這話從何說起？迎丫頭在作詩一道上卻是不通得很。”裴意這話說的奇怪，記得大觀園開詩社，迎春就沒動過筆。

    第67章 陰差陽錯

    季懷遠(yuǎn)越聽越蹊蹺，怎么這裴意話里話外, 像是對迎春情根深種一般。

    自家女兒什么時候這么有魅力了？這還是賈府傳言中的二木頭么？要不干脆讓他們見一面。

    若是自己出面退婚, 只怕這裴公子要胡思亂想, 不如讓迎春親自說明，她已心有所屬。

    “老爺，二姑娘來了?！毙⊙绢^進(jìn)來回稟。

    “請進(jìn)來?！奔緫堰h(yuǎn)放下茶盞。

    “岳丈……這于理不合?！迸嵋饣琶φ苏滦洹?/br>
    “不妨，咱們大戶人家，不興那些扭扭捏捏的路數(shù), 有我在呢?！?/br>
    裴意待要避出去, 便見幾個身著紗羅的丫鬟簇?fù)碇晃幻廊藘哼M(jìn)來。

    迎春進(jìn)門后，先向父親請安, 又見一個陌生男子在屋里，忙低頭斂首。

    “這位是？”不對, 不是自己上次見過的姑娘，裴意忍不住出聲問道。

    “這便是我女兒, 裴公子可曾見過？”

    季懷遠(yuǎn)見裴意神情慌亂, 疑惑道。

    “在下曾在靜安寺與二姑娘有一面之緣, 卻不是眼前這位姑娘。”裴意不敢多瞧, 躬身回道。

    “靜安寺？”

    這是認(rèn)錯人了？季懷遠(yuǎn)松了一口氣，命迎春退下。

    “岳丈，在下慕小姐詩才，才觍顏求見，確實(shí)不是這位姑娘?！迸c自己定親的竟不是那位心心念念的姑娘，裴意慌神了。

    這幾日相處下來, 裴意看出岳丈也是通情達(dá)理的性子，又常護(hù)著自己，所以大著膽子將那日情形一一道來。

    “我膝下只有這一個女兒，裴公子別是瞧錯了?！奔緫堰h(yuǎn)樂得心花怒放，不管是誰，只要不是迎春就好，哪怕是別人家的小姐，他也可以拿銀子出來替裴意求娶。

    真是瞌睡送來了枕頭，季懷遠(yuǎn)一點(diǎn)都不發(fā)愁了，這裴意自恃文華，也不是什么委曲求全的主兒，肯定不愿意再娶迎春了。

    “這事豈能看錯，那姑娘身邊跟著的確確實(shí)實(shí)是迎春棋社的伙計?！迸嵋饧泵Φ馈?/br>
    季懷遠(yuǎn)聽了，只得命人將棋社里的管事喚來。

    “林管事，那日靜安寺里遇見的，不是國公府的小姐么？”

    林然來后，不等季懷遠(yuǎn)發(fā)問，裴意先疑惑道，他明明去棋社里找林管事打聽過。

    “那日伙計們陪著去靜安寺的，的確是榮國府的兩位姑娘?！绷秩幻氐溃犝f大老爺陰差陽錯之下將裴公子擇為東床，他便死了心，難不成還有轉(zhuǎn)機(jī)么？

    “我們家有三位姑娘，還有三位親戚家的女孩兒也在府里和她們作伴，不知裴公子瞧見的是哪一位？”季懷遠(yuǎn)猜了猜，薛寶釵不可能出門，探丫頭也忙著管家，有時間閑逛的也就林黛玉和史湘云，四丫頭年紀(jì)小，不可能是裴意傾心的人選。

    “是在下莽撞了。”裴意直接撩開袍子跪在地下。

    “裴公子這是何意？”季懷遠(yuǎn)忙喚他起來。

    “我既遇見了那位姑娘，便斷不可再娶旁人為妻，與二姑娘的婚事，只得作罷，求大老爺恕罪?！?/br>
    “罷了，你既無意，強(qiáng)扭的瓜不甜，這門婚事就此作罷吧。”季懷遠(yuǎn)樂開了花，這可是裴意求著要退婚，省了他好多功夫。

    待會要去駱東亭所在的偏遠(yuǎn)里走一趟，迎春要趕緊嫁出去，不能再起波瀾了。兒子的性命也要緊，那些賊人可還在城外虎視眈眈呢，讓駱東亭幫著料理了才能放心。

    “多謝大老爺?！迸嵋庖琅f跪著不起。

    “罷了，雖然親事不成，但你我也算投緣，裴公子依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