桶里翻出來的嗎？”考慮到秦海鷗有翻垃圾的前科，譚碩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。

秦海鷗便把在曹楠店里的見聞講了一遍。譚碩震驚了：“他收了你多少錢？”

“200?！鼻睾ｚt也沒瞞著。

“太便宜他了！”譚碩怒道。

秦海鷗道：“我又不能跟他說，那個其實是你寫的?！?/br>
譚碩道：“就算你告訴了他，他也不會相信。”

秦海鷗突然道：“你別轉(zhuǎn)移話題?！?/br>
譚碩驚訝：“我轉(zhuǎn)移什么話題了？”

自從發(fā)生了手稿的這件事，譚碩漸漸發(fā)現(xiàn)，秦海鷗其實并不像看上去那樣乖順，他在某些方面執(zhí)拗得很，這可能是藝術(shù)家的一種通病。

秦海鷗道：“我要去找肖聰，讓他把這件事說清楚?！?/br>
秦海鷗認為，比起抄襲，恐怕朋友的背叛才是最令譚碩痛苦的。就算無法與孫辰對質(zhì)，就算肖聰是孫辰的同謀，他也要找肖聰問個明白。他要親眼看看肖聰?shù)姆磻?yīng)，他要看看肖聰在面對自己時，是否也和當年面對譚碩時一樣矢口否認一切。就算他改變不了什么，他也要讓肖聰知道，這件事不可能瞞過所有的人。

譚碩無奈道：“我早就說了，你不能和他說這件事?！?/br>
“為什么？”秦海鷗仍然不解。現(xiàn)在他已經(jīng)知道了真相，為什么譚碩還是不同意？

譚碩道：“你和他把話挑明了，讓老爺子怎么辦？”

秦海鷗道：“我不會讓老師知道的?！?/br>
譚碩道：“你不讓他知道，他就不會知道嗎？”

秦海鷗愣住了。

譚碩接著道：“你打算私底下去找肖聰，但你知道他會到老爺子面前說些什么嗎？你別忘了，你是拿不出憑據(jù)來的?！?/br>
秦海鷗就有點激動：“老師會相信我的！”

譚碩點了點頭：“好，就算老爺子相信了你，那接下來要怎么辦，你想過沒有？到那時老爺子容不下他，他肯定和你勢不兩立，這件事一旦傳了出去，你難道要和他打輿論戰(zhàn)嗎？在這件事情上，他可是一直占著上風(fēng)的?！?/br>
秦海鷗皺著眉，不吭聲了。

譚碩看著他這樣子，心里面也不好受。說到底秦海鷗是為他出頭，他本來是最不應(yīng)該潑冷水的一個人，但這件事情對秦海鷗有百害而無一利，秦海鷗年輕氣盛又單純，譚碩不能跟著他一起犯糊涂，無論如何，他也要把秦海鷗攔住。

肖聰當初和譚碩關(guān)系還不錯時，就從來沒在譚碩面前提過一句與秦海鷗有關(guān)的話。譚碩聽說秦海鷗也是王一夫的學(xué)生以后，把秦海鷗獲獎成名的時間與肖聰?shù)那闆r一對比，就知道當年肖聰就算對秦海鷗沒有敵意，至少也是很忌憚的。如今肖聰?shù)氖聵I(yè)順風(fēng)順水，秦海鷗的處境卻由于他的心理問題變得十分被動，一旦秦海鷗和肖聰鬧僵，這件事就很可能被肖聰利用，說不準在背地里使什么壞，甚至還有可能把秦海鷗的隱退拿出來說事。即使是秦海鷗風(fēng)頭正勁的時候，發(fā)生了這樣的事，輿論會如何反應(yīng)尚難以把握，何況現(xiàn)在秦海鷗是這樣的情況，傳出任何□□都有可能為他招致非議。事關(guān)秦海鷗的名譽，譚碩早已把這個問題想得很清楚了。

但是譚碩并沒有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訴秦海鷗。如果讓秦海鷗知道了肖聰其實從來沒有真正關(guān)心過這個師弟，反而從一開始就心存芥蒂，只會火上澆油。譚碩的目的是要勸住秦海鷗，因此對很多細節(jié)都只字未提。

他見秦海鷗已經(jīng)有些動搖了，便繼續(xù)道：“你明白了肖聰是個怎樣的人，這就足夠了。你可以適當遠離他，但不要告訴他你已經(jīng)知道了這事，更不要和他翻臉，否則不僅幫不了我，還有可能給你自己惹來麻煩。這件事其實和你并沒有直接的關(guān)系，你不要被它影響，你要繞過它，多想想你自己的事?！?/br>
最后他總結(jié)：“總之，這件事你不能自作主張，一定要聽我的?！?/br>
秦海鷗還是沒有說話，只是默默地又吃起了米粉。但是譚碩知道，秦海鷗已經(jīng)被他說服了。

在譚碩看來，秦海鷗和肖聰很不一樣，雖然這兩人都師從王一夫，但無論才華還是人品都不可同日而語。秦海鷗對待音樂非常真誠，感情純凈，心地善良，盡管他閱歷太淺，在一定程度上局限了他對一些事物的看法，并且目前面臨著難以克服的心理障礙，但譚碩認為這些都是可以改變的。譚碩在秦海鷗的身上看到了很多寶貴的品質(zhì)，無論是作為一個音樂家，還是一個普通人，這些品質(zhì)在這個浮躁的社會中都顯得尤為難得。他認為秦海鷗應(yīng)該成為更好的演奏家，他天生就是為鋼琴而生的，他的光芒不應(yīng)該就這樣隕歿，他不應(yīng)該被困在這里。這種煎熬的滋味譚碩實在太了解了，因此他其實在很早以前就決定了要幫助秦海鷗重返音樂廳，而要做成這件事，秦海鷗首先就不能被肖聰這樣的小人分散了注意力。

令譚碩欣慰的是，他的話確實起到了作用。秦海鷗的情緒終于穩(wěn)定下來，兩人把米粉吃完，都感到很疲勞，譚碩叫秦海鷗不要想太多，趕緊回去睡覺。

秦海鷗回到客棧后，還是忍不住把手機里保存的與肖聰?shù)南⒂涗浄鰜砜戳丝础．敵跛麆倓傂冀K止演出的時候，肖聰就曾發(fā)消息詢問他的情況，但那時他一方面由于情緒極其低落，另一方面也由于經(jīng)紀人再三叮囑不要回應(yīng)任何信息，所以就沒有回復(fù)肖聰。當時他覺得自己辜負了師哥的關(guān)心，還曾為此感到愧疚，可如今再看到這些消息，他卻只覺得字里行間都透著一股令人厭惡的虛偽。

秦海鷗很想現(xiàn)在就打電話去質(zhì)問肖聰，痛斥他和孫辰的無恥行徑，然而一想到譚碩，他還是強行把這念頭壓了下來。

秦海鷗心里明白，無論自己對肖聰抱有什么樣的情緒，他都不能不經(jīng)譚碩的同意就去質(zhì)問對方。這件事情涉及譚碩的過去，是譚碩的心結(jié)，不是他可以擅作主張的。在找到妥善的解決方案之前，他不能不考慮譚碩的感受，更不能貿(mào)然替譚碩出頭，給譚碩帶來陷于被動的風(fēng)險。

所幸今天他和譚碩已經(jīng)把話說開，兩人間的溝通也恢復(fù)了順暢，這總算讓秦海鷗心中的大石落地。連日來他一直為此事惴惴不安，連覺也沒有睡好，這時稍一松懈，便覺得實在撐不下去了，把手機往床頭一放，還沒來得及調(diào)整姿勢就睡了過去。

第四十一章

第二天，譚碩沒有再提此事。

他不提，秦海鷗不愿反復(fù)揭他的傷疤，便也不在他面前主動提起。但秦海鷗卻無法阻止自己去想。

關(guān)于與，關(guān)于肖聰與孫辰，關(guān)于譚碩，那些虛偽與真實的，都在秦海鷗腦中不斷交替出現(xiàn)。這件事對他震動空前，一些長久以來所信任的東西被打碎了，讓他不得不在復(fù)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