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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拿她逗趣兒,卻不敢相信懷玉等回來后是否還能記著她,她和懷玉才認識不到兩個月,時光隨便翻個浪花,一沖,這兩個月不到的一點兒情誼,還能留多少。 不光是戲班子里頭的人說閑話,若干觀望的人都打起了小九九,沒了宮家的庇護,宋鈺就像是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鮮美肥rou,誰都能伸出手來碰上一碰,咬上幾口。 二樓雅間,戲臺雅座,一雙雙眼貪婪的盯著呢! 不是沒有看到,再沉浸在戲里眼也不瞎,宋鈺知她早晚有那么一天。 她會成為被貴人關在籠中的金絲雀兒,運氣好,在一人手下,運氣不好,各處輾轉。 到底是心不甘,唱起的戲詞都透出悲憤的無邊決絕。 “ 四更鼓天將明殘燭漸盡, 形吊影影吊形倍加傷情。 細思量真?zhèn)€是紅顏薄命, 可憐我數(shù)年來含羞忍淚、送舊迎新、枉落個娼妓之名。 到今日退難退進又難進, 倒不如葬魚腹了此殘生! ” 那一眼的決絕,竟像真存了死志,臺上高節(jié)杜十娘附身活來,臺下連聲叫好。 戲如人生,宋鈺在戲里演著別人的悲歡,旁人哪里知她所想。 精絕的入戲人,也入了一雙冷暗的眼。 宋鈺的驚惶是今晚興起的,右眼皮直跳,總覺得會有什么大事兒發(fā)生。 她在隔間卸了妝,對鏡子呆坐了會兒,有人來叫她,說是班主讓她打扮打扮,有貴客。 心里咯噔一聲,宋鈺不安的事終于發(fā)生了,這是有人要包她了。 檀香木的梳子被她抓得緊,泛白的指骨透著寒氣,宋鈺死死盯著鏡子里清麗的影像,眼里燃了一簇火,既不甘又有孤注一擲的狠絕,她對傳話的人說:“我過會兒就去?!?/br> 描眉覆粉掃胭脂,最后蘸了點口脂點在寡淡的唇上,輕輕一抿就暈開了鮮妍的玫紅,真是好氣色。 此時宋鈺心里想的是:懷玉,你現(xiàn)在在哪兒呢。 過了今夜,她可就沒有臉面再見她了呀! “姑奶奶你好了沒,班主催的急??!”傳信人一直守在外面,宋鈺自嘲,她還能撇下一班子人跑了不成,“好了?!甭曇衾涞牡粼?,把人凍的一哆嗦,抬眼看著出來的宋鈺裝扮好了這番雕琢的容貌,喜不自禁,真是美啊!就是不知能賣個多好的價錢了。 宋鈺一路冷著臉,推開門的時候,她掛上了淡笑,讓人既不會覺得諂媚也不會失禮。 班主拉著她向前幾步,討好的介紹著,“盧爺!這就是小玉兒,玉兒啊,還不快叫盧爺!”班主趕緊給宋鈺使眼神,宋鈺乖巧道:“盧爺。” 盧爺一身月白綢緞長衣,做工精細,袖口隱隱流動著華光,右手拇指帶著翠綠的扳指,中指是黑玉的扳指。 宋鈺眼尖,她看著眼前的盧爺手指肚和掌里有一層薄薄的繭子,心里一凜。 “好!”盧爺眼神一亮,在宋鈺臉上身上膠著,這眼神宋鈺自然是熟悉,可還是氣的手指細微的發(fā)起顫來。 “多大了?”盧爺和藹的問。 “十六了?!彼吴暪Ь吹幕貜?。 “噢,十六啊,十六好,好呀!”盧爺兀的笑起來,從懷里摸出幾張銀票,面額讓班主一張老臉又哭又笑的糾結。 “我和小玉兒雖是初次見面,可就是投緣的很,這點兒見面禮不用跟我客氣!”盧爺把輕飄飄的銀票放在桌上,呷了一口茶水,似是對茶水不滿意,皺了皺眉,這時宋鈺上前,把半盞殘茶接過,潑了一地,朗聲對班主道:“叫人把我藏箱底兒的銀針拿來,這茶配不起盧爺!” 班主擔憂的望了宋鈺一眼,他哪兒能不知道她是為了支開他,得到宋鈺堅定的眼神,他連忙應聲,把空間留給了兩人。 “呵呵,你本名叫什么?”盧爺顯然被宋鈺勾起了興趣,稍微坐端了點兒問。 “唐宋明清的宋,金玉珍寶之鈺?!边@番介紹與對懷玉介紹的略有不同,宋鈺也不知為何要不同,許是她想在懷玉心里落下宋詞婉約清麗的印象,所以才說了宋詞之宋。 宋鈺掛著笑,落座在盧爺旁邊的空座,看起來倒是端莊的像個教養(yǎng)良好的大家閨秀。 盧爺沒什么意味的點頭:“識字兒不?” “只懂戲文里幾個字,稱不上識。”宋鈺回答的自然,她發(fā)現(xiàn)眼前的盧爺不像一般對她有綺思的那種,至少除了進門時露骨的如打量貨物般的估量,他沒對宋鈺動手動腳。 “懂戲文啊,這戲文,也不少字兒呢。”盧爺?shù)氖种更c在桌上。 “想過換個行當沒?” “盧爺——”宋鈺是真不明白眼前的人想要做什么了。 “是想當一輩子戲子當玩物,還是想做點兒大事?” 宋鈺眼皮又是一跳,“我不明白您的意思?!?/br> 盧爺笑起來,那笑竟然充滿了詭譎難懂的意味,的他手指在桌上一筆一畫的寫字。 宋鈺看清楚那幾個字,心里翻起驚濤駭浪。 她不由的站起身,后退了一步。 “怕了?”盧爺對宋鈺的表現(xiàn)有些失望,不過尚在預料之中。 “我不想一輩子當戲子!”宋鈺前進一步,一字一頓道,她突然就想要賭一把。 那股屬于她的氣從被撕破的溫婉偽裝中釋放,她的眼神堅毅,熠熠生輝,像是變了一個人。 “好!”盧爺見了宋鈺這樣更是高興,聽她唱戲就知道這戲子是個心氣高的,今晚他來試探是不是她也有個和心氣相配的膽子,果真沒讓他失望。 自古風塵出俠士! “對外你就是我盧爺?shù)母膳畠?,這事兒必須保密,否則——”盧爺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,宋鈺一笑,那笑,帶著難掩的鋒利,“自然。” 那一晚,宋鈺被盧爺帶出了戲班,一夜未歸,第二日才被盧爺派人送回來,本來在暗處窺伺躍躍欲試的一群人歇了心思,那可是盧爺,北平城管著黑地兒的盧二爺! 如果說宮岐是北平城的土皇帝,那盧爺就是大江湖的盟主,一個手里有兵,一個手里有幫派,都是狠角兒,誰敢惹?敢動盧爺?shù)呐?,嫌命太長! 宋鈺照舊在戲班唱戲,不過牌場大了太多,一月只唱三場戲,其余的時間也不在戲班,都在盧公館。 作者有話要說: 之所以更新晚是因為蠢作者沉迷學習,不可自拔←_←你們信不 第40章 長生殿 宮岐去武漢是因政事,他生在北平,手里的兵馬錢權卻在黃河長江一塊兒地,當今軍閥分為皖系,直系,奉系三大系,宮岐是管著直系的,在北平待的日子不是很長,大多時間在外領兵打仗。 武漢的國民政府委員會委員長與他有幾分交情,拍了電報邀他來武漢商討和平協(xié)議。 這個時段亂的要命,只要是手里有點兵馬的小頭目就敢混在大軍閥的爭斗里蹦噠,煙火不停,空氣里散的都不是泥味兒,帶著熗鼻的火藥和腥血氣。 直奉大戰(zhàn)中宮岐領著兵馬打敗奉軍占了北平,兩方修養(yǎng)了足足大半年才好,武漢那邊來談什么和平協(xié)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