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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邪法亂正法,接連滅掉佛道數(shù)宗之后,天下正道無不退避。正道龜縮,道消魔長,如今行走在世間的修行中人,十中六七都是邪道。所謂天下將亂,必生妖孽?;毙蚪柚鴣y象而生,借著邪道而生,卻又改邪歸正,重歸正道??此婆既?,毫無緣由,但到底如何,槐序自己也說不清楚。有時候,槐序會覺得自己有一種使命感,然而事實上,他知道自己早就避無可避。他受的是大尊的戒和法,受的是蘭若寺的恩和怨,受的是王朝的仇和敵。短短六十余年,槐序從一株老槐序成為如今的地仙,這其中的因緣轉(zhuǎn)合,又豈是偶然?槐序垂眸思索,理清思緒,又有一種氣吞山河的魄力從胸中升起。當斷不斷,反受其亂。倘若閉門封山就能得道升仙,自古以來,又何來困死塵寰的前輩。與其被動卷入這一場漩渦,倒不如由他親自cao手,攪動因緣,最終如何,還待看過再說。槐序瞇著眼睛,滿腔的豪情沉淀下去,化作吐納時體內(nèi)汩汩流淌的法力煙云,自己強大了,自然什么都會變好,因為沒有什么能難住他。謝大管家請燕赤霞上車,到了老宅,下了車,奉上香茗,道:“燕道長與樹妖有過節(jié)?”燕赤霞自然和槐序沒有過節(jié),然而他上次除妖不成,反倒被驚退,心中自然不服。他知道若說沒有過節(jié),必然不能讓謝大管家放心,因此道:“我曾在黑山會過他一次,只是未能成罷了?!?/br>這就是又前仇了,謝大管家臉上的笑容又多了幾分。“燕道長,王觀主不愿淌這渾水,想必和那妖物對上,也未必能穩(wěn)勝,燕道長青出于藍,不知可有把握?”燕赤霞雖然瞧不上師叔怕事的性子,卻也不會在外人面前編排自己師叔,道:“我?guī)熓宓佬懈呱?,他若不能必勝,我也未必能成?!?/br>謝大管家心里有數(shù),按下心思,道:“那就請燕道長在小宅多住幾日,我尚有幾個厲害朋友要請。”燕赤霞橫了他一眼,道:“嘿,無妨,我自有去處,你只管叫人,三日后我再來?!?/br>謝大管家不信任他的本事,燕赤霞心知肚明,但他確實沒有必勝的把握,雖然同意了,卻不免覺得被看輕了。燕赤霞把杯子一放,轉(zhuǎn)身出了沈府,消失不見。謝大管家恭送他離開,心里實則不以為意,暗道:“便是正陽宮弟子又如何,正陽宮尚要在國師大人面前退避三舍,一個小輩,縱有些本事,又有什么可驕狂的?”謝大管家受限于天資,只是初入修行之門,不得寸進,后來得罪了一個厲害對手,被仇家追殺,是沈玉堂救了他一命,才為報恩,在沈家當了個大管家。但謝大管家卻有幾個厲害的朋友,號稱魯?shù)厝郏呀?jīng)應(yīng)邀前來助法。謝大管家盤弄著手上的鐵膽,輕輕咳嗽了兩聲,暗道:“久在人間廝混,即使是有沈家的財力供著,也沒能養(yǎng)好我的舊傷。罷了,這次為沈大人解決這個后顧之憂,了了救命之恩,我便隨三位兄長回山修道吧,雖然未必能有什么突破,便是延壽幾載,也是好的。”謝大管家在與仇家斗法時傷了元神,落在山道上,被沈玉堂救回府中,命救過來了,卻落下了時常驚悸不安的毛病。這些年用沈家的勢力求購一些定心凝神,滋養(yǎng)魂魄的寶物,卻一直沒什么起色。世上因果難還,恩情最難還。食君之祿,為君解憂。謝大管家心知這是個泥沼,已經(jīng)有了脫身而出的心思。燕赤霞離開水云觀不久,王觀主就發(fā)覺他不見了蹤影,心里頓時叫糟,以大衍術(shù)推算他的行蹤時,又毫無所得。王觀主瞇著眼睛,道:“師兄也太過溺愛他了,連躲避天機推算的重寶都賜給了他,一縷順風順水,就不怕他栽了大跟頭嗎?”王觀主是不知道,燕赤霞的師父已經(jīng)悔得腸子都青了,燕赤霞得了能蒙蔽天機的寶物,就私自下山,連他也推算不著,才四處發(fā)信詢問。王觀主心里有了計較,心知不讓燕赤霞吃些苦頭,他是不會聽話,因此吩咐弟子,道:“我聽聞蘭若王和黑山山神相互扶持,已經(jīng)走回正道,又開了鬼市,你替我送一份賀禮過去?!?/br>“順帶,我有一封手書,務(wù)必親自送到蘭若王手中?!?/br>槐序收到手書的時候,已經(jīng)是在第二日。王觀主的弟子沒有在山上找到槐序,只能托泉上人轉(zhuǎn)送槐序,泉上人就讓悶悶不樂的白獻之將手書連夜送來。白獻之一日之間將幾個私庫的財產(chǎn)盡數(shù)充公,臉色就沒好過。槐序揭開手書看了一眼,輕笑一聲,把手書收好。白獻之的臉已經(jīng)從身后伸了過來,問道:“師兄,寫的什么?”槐序道:“水云觀的王觀主,托我?guī)退虒?dǎo)師侄?!?/br>白獻之眼睛一亮,道:“是誰?”槐序看他躍躍欲試,笑道:“你若是無事,不妨多去沈家老宅走走?!?/br>白獻之挑了挑眉頭,嘿嘿一笑,道:“不去。”白獻之不樂意見槐序把他指使來指使去,顯得自己特別便宜。更何況槐序坑走了他的私產(chǎn),怎么想都不會開心。槐序的雙手攏在袖子里,看著小孩兒轉(zhuǎn)身跑了,溫吞吞地笑了。白獻之現(xiàn)在只是個少年模樣,也是少年心性,青春年少,總是跳脫。有時候,也是口是心非。白獻之出門轉(zhuǎn)了個彎,就沿著城內(nèi)的流水散步。走過集市,買了糖葫蘆和糖炒板栗,在長平巷溜達。沈家老宅就在長平巷,住在長平巷的,非富即貴。爬著墻頭的藤蔓上綠葉蔥蔥,花朵已經(jīng)凋零,院落里的人聲歡快。白獻之找了戶人家,躺在人家樓頂上,咕噥了一聲:“無聊?!?/br>日頭高照,秋高氣爽,蔚藍的天空有幾縷白色的云朵飄過。槐序束起頭發(fā),穿著青衣,做著書生打扮,和金華書院里的學生并沒有什么兩樣。陳道年是金華書院的夫子,張梨棠和陳寧都在書院讀書。槐序站在學堂門口看著張梨棠和陳寧,夫子在講策論,槐序聽了一會兒,覺得不合胃口,就轉(zhuǎn)身離開了,從頭到尾,都沒有人發(fā)現(xiàn)他來過。倒是沒走出多遠,槐序瞧見了張梨棠的書童青丘,青丘和陳寧的小廝在一起,槐序走過的的時候,青丘似有所覺的看著槐序的方向,一雙眼睛,有著青幽幽的光芒。槐序瞧著有趣,以青丘的眼力,是不可能窺破他的行蹤,只是訝異于青丘竟然已經(jīng)學會使用體內(nèi)的狐丹了。走獸修行不易,也不知青丘的父親還是母親,將狐丹寄在青丘體內(nèi),把一身修行都散了。大抵是可憐天下父母心,卻怎知,是福是禍。“青丘,你在看什么?”陳寧的小廝問道。青丘眨了眨眼睛,回過神道:“沒什么,剛剛說到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