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沱。老僧大哭一陣,聞者傷心見者流淚,最后才赧然道:“老僧無狀,讓二位見笑了?!?/br>老僧從曼陀羅花中飛出,落入大黑天的金身中,擺動身體,見風就長,長到常人大小,才盤坐身體,將自己來歷道明。三百年前報國寺受仁宗皇帝敕令前往西域,管理西域佛門,這位玄悲老僧就是受令的一員,離開了中土前往西域,在西域建立了西域報國寺,總攬西域佛門一切事務。只是西域本土佛門教派繁雜,教義眾多,并不服從管教,報國寺堅持了一百余年,還是在大勢之下化作煙塵。西域報國寺被破之時,玄悲老和尚也被擒下,因為老和尚將金身法相寄托在大黑天的金身中,僧侶不愿毀壞佛像,就將佛像封存。只是不知后來佛像怎么又流出,落到白蓮教中,被裹上金皮,鍛造成了幽天鬼神的模樣,并以幽天鬼神鎮(zhèn)住老僧,又以佛油繪制符文,驅使神像,壓榨老僧法力,老僧被困在神像當中,也沒有rou身,朝不保夕,能活到今日尚且金身不散,已經是極其不易了。老僧講完故事,便道:“西域報國寺已經沒了,不但有負仁宗皇帝之命,也對不起我報國寺,老僧要回報國寺去了?!?/br>槐序沉了沉眼眸,道:“仁宗皇帝早就死了,報國寺還在,但未必是你記憶里的報國寺了?!?/br>老僧笑了笑道:“報國寺還在就行,你們救我一命,無以為報,只有以此物相贈。”老僧伸手化出兩朵曼陀羅花,送給妙諦和槐序,道:“老僧去也。”話音剛落,就已經化作金虹而去,空留兩朵曼陀羅花輕輕旋轉。槐序和妙諦各自得了一朵曼陀羅花,一朵花并非真是花,而是玄悲和尚的佛法所化?;ɡ锏臇|西才是重點。槐序起身告辭,道:“深夜造訪不合禮數,改日再來叨擾吧?!?/br>妙諦禪師點了點頭,看著槐序轉身離開,忽然問道:“槐居士,你渡劫之日不遠了?!?/br>槐序慨然一笑,道:“不錯,明春龍?zhí)ь^之日,便是我渡劫之時。禪師,等我渡劫之后,再來找禪師論法。”他這般信心滿滿,妙諦禪師便不再多言。妙諦禪師有出手幫忙的心思,但若是槐序不需要,自然更好。她這樣的心,槐序雖然不需要,卻仍舊感念,妙諦禪師和槐序比鄰而居,自然清楚他樹敵頗多,即使他是個妖物,妙諦禪師也仍舊愿意為他考慮一點。槐序踏月而去,卻不是回黑山,而是去了劉子源的道觀。當日劉子源以祭臺供奉幽天鬼神,借著神像練法,驅使和尚的法力。如今劉子源死了,幽天鬼神的神念散了,和尚也跑了,自然也沒人能攔住槐序。槐序的影子在身體前方,影子指路,指引槐序去了劉子源的道觀,白蓮教在金華的據點就是此處,劉子源搜刮的無數財寶都藏在觀中。槐序掀起一陣大風,將道觀搜刮一空,只留下劉子源勾結官商留下的票據書信,就在風中將事情抖了出來。劉子源強取豪奪來的美婢聞言,有大喜有大悲,第二日,就有人告官,隨后抓了一批官僚商戶,倒是給太守賺了個不大不小的功勞。又多了一大筆錢,槐序將錢記在蘭若香行的賬上,希望大家能將生意繼續(xù)做大。槐序已經朦朦朧朧有了感應,他怕是在金華住不久,香行的生意做大,槐序即使易地而居,也不怕人單勢薄。回了黑山,把影子里的厲鬼通通鎮(zhèn)壓在蘭若寺,槐序就安心修行,平日里除了超度厲鬼、雕刻玉牌,就是聽著翟楊晟給小妖小鬼講學。轉眼之間,就是新年。爆竹聲中辭舊歲,人間處處添燈彩,蘭若香行以回鄉(xiāng)過節(jié)的名頭閉了門,容娘就帶著大大小小的鬼物回到黑山。除了香行里的姑娘,還有負責修路造橋積累外功的其他妖怪。人間最繁華的景色,對妖鬼來說,卻偏偏是最難熬的時候。天下人類最多,新年乃是一年之始,天下陽氣勃發(fā),天人借運,所有的牛鬼蛇神都要被排斥。除了祖靈能享用些香火,其他的妖鬼只能遠離人間,遁往深山。槐序的鬼市都沒有開,這個充斥著陽剛正氣的日子,妖精鬼魅都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土里再也不出來,鬼市再熱鬧,也沒幾個妖鬼會過來。人間的年節(jié)無福消受,黑山上卻也并非寂寂無聲。山上人魂頗多,到了過年,也還保留著曾經的習慣。鬼市不對外開放,但黑山內部,卻仍舊一片歡欣。這個節(jié)日對妖鬼沒有什么意義,但歡樂和希冀,總會賦予這個平凡的日子意義。槐序把雕刻好的玉牌放到荷包里,給手下人一人發(fā)了一個。姑娘們可以用來溫養(yǎng)身體,其他的妖鬼也可以借它修行。哪怕不是槐序的手下,這黑山中定居的妖鬼,槐序也都備了一份薄禮,年歲年歲,這一年就這樣過去了。白獻之是在除夕夜趕回來的,風塵仆仆,身上掛著霜露的氣息,但是神色卻分外開懷。槐序道:“這么開心,是事情做完了?”白獻之哈哈一笑,從袖子里將一個卷軸取出,畫卷一撕,封印著的木頭就堆滿了庭院。白獻之道:“師兄,年好。”各式各樣的木頭里蘊含著各種心念,這些善良的感動的心念匯聚在一起,在槐序的視野里,點亮了整座庭院。白獻之就像燭火,散發(fā)著歡樂的光芒。槐序笑了起來,從心里融化的笑意從眼睛里流淌出來,溫暖的如同陽春,他說:“年好,獻之?!?/br>吃過年夜飯,狼鬼把以前用得車輦拉了過來,車輦上怨氣凝而不散,仿佛人面一般在車輦上移動,曾經用仇敵鮮血和骨頭搭建的車輦,槐序已經許久沒有用過了。這個世界太大了,大和小總是相對而言,世界越大,人就越小。而渺小的,想要獲得安全感,就要變得強大,或者學會偽裝。殘暴在綠蘭鬼王那里是變強的途徑,在槐序這里是一層偽裝。而現(xiàn)在槐序強大了,堅韌了,就不再需要這一層偽裝了。槐序伸手按在車輦上,道了聲:“解脫吧?!?/br>一縷縷的火焰從槐序的袖子上爬下,將車輦點燃,頃刻間車輦化作一朵紅蓮。火焰里,似有幾張面孔隨著火焰飛舞,最后化作無形。槐序看著熊熊的火焰,在心默念一聲:“再見了?!?/br>第二日,白獻之就開始幫槐序打造車輦。穿著一身單衣,捋起袖子,刨木頭、楔合、雕花等等,都是白獻之一手打造。他時常走神,放他的手放到一塊木頭上時,似乎就能聽到其中的故事,那是他的故事。等白獻之將車輦做好,套上狼鬼的鞍,白獻之悵然若失,呆滯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