腦袋，道：“是我糊涂了?！彼挥傻檬Γ砩媳池摰亩嗔?，顧慮也多了，反倒沒有以往那般灑脫。

槐序明白過來，便知道自己是沒辦法為別人擋盡風雨的，這世道，他能自渡，也能渡人，但若人不自渡，便是他法力滔天，也難救一命。

槐序微微沉思，便道：“山中妖物由大郎統(tǒng)領，鬼物由容娘統(tǒng)領，我這有修行之法，能助他們養(yǎng)氣修行，卻沒什么適合的法術(shù)能傳下去的?！?/br>
“何必愁什么法術(shù)，”白獻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，“妖魔鬼怪的法術(shù)，都在這里。師兄若能創(chuàng)出中正平和，不懼法術(shù)陰毒險惡的煉氣術(shù)，我便能為師兄打造出無數(shù)妖軍鬼軍?！彼f這話的時候，氣勢高昂，十分有大魔王的風采。

槐序知道他這是玩笑話，便笑道：“你若是為我練出無數(shù)軍隊，我便要揮師諸天，縱橫萬界了?！?/br>
大魔王笑意吟吟，心道我舊部不是隱退便是轉(zhuǎn)劫了，不然我大旗一揮，頃刻間就能召來百萬鬼軍，立刻就叫師兄你心愿成真了。

槐序看他那模樣，輕輕敲在他的手背上：“跟我去一趟藏經(jīng)閣?！?/br>
藏經(jīng)閣里的經(jīng)書可以外借，但是樂意看書又看得懂的妖鬼并不多，起初這里只有佛經(jīng)，后來白獻之貢獻出自己的私庫之后，又多了許多道經(jīng)，翟夫子來了之后，有多了許多儒家經(jīng)典。

槐序給藏經(jīng)閣里的經(jīng)書分了級，識文斷字、開啟靈智的書籍在第一層，記載著煉氣之法的經(jīng)書在第二次，第三層有一半是黑山老妖秘庫里的魔道經(jīng)書，剩下一半是自己瞎練會出問題的修行秘法，比如有名的白骨觀想法。

翟夫子躺在躺椅上讀道經(jīng)，他越發(fā)像一只白猿了，而進獻了白獻之的那只白猿反倒勉勉強強化作人形，正在學習識文斷字。說勉勉強強，自然是大約只有個人的面龐，一身猴毛還是原原本雪白一片。這不是幻形之術(shù)，而是真的開始修成人身。一如鹿童鶴女，頂著鹿角和一身羽毛。

這世道如此，其他生靈都渴望修成人身，唯有人自己最不在乎自己的身份。

藏經(jīng)閣外，大槐樹枝葉繁茂，槐樹下小妖怪互相幫忙，搖頭晃腦的讀寫千字文、百家姓之類的文章?；毙蛭⑽Ⅰv足，恍惚間，仿佛能看見一位清麗的女子對著槐序微微一笑。這棵槐樹是他的一個化身，摩耶三相中的過去相。槐序敢?guī)е撰I之一起出門，一多半是因為這個化身坐鎮(zhèn)蘭若寺。

只是這化身不能移動，不然帶出去又是一大殺器。

“可惜對上地仙就還差一點了?！?/br>
槐序回以微笑，便瞧不見那女子的身影。我非我，我又是我，這實在是一種難以言說的關系。

第94章、萬化參差誰信道（三）

銅燈擺在桌案上，桌案洇開溫暖的黃色，仿佛僧人手中久盤的佛珠，溫潤通透。

槐序坐在這邊，白獻之坐在另一邊，兩人中間隔了一碗水，潔白的瓷，通透的水，碗底描繪的藍色的蓮花仿佛活了一般。

槐序和白獻之一同閉上眼睛，水為媒，水如鏡，槐序和白獻之的心神一瞬間落到一片通明的世界里。

天空是溫暖的明黃色，大地是細碎的朱砂赤，槐序和白獻之都沒有形體，而是以心相顯現(xiàn)，一個是山中月，一個是光中槐。俄而風起云涌，天昏地暗，電閃雷鳴，黑云壓城，魔氣森森。這是白獻之在演化一身所學的道法，或是正道或是魔道，正如同他若說一般，險惡可怕。

但不拘萬象森然，何種變換，都熄滅不了一縷靈光。這縷靈光可以是云中月，可以是水中花，可以是電中紫，可以是雷中赤，可以是魔氣中的花火，可以是道法中的玄光，這就是槐序演化而來的心相。

碗中水極為平靜，哪怕心相世界已經(jīng)天翻地覆，這碗水紋絲未動。以水為媒，槐序拉著白獻之進了六道輪回盤的鏡中世界，兩人心相碰撞、交融、演化、破滅，彼此的道與理相互吸引相互排斥，相互融合相互廝殺，最為直白的將彼此的一切顯露出來。

借著六道輪回盤的推衍之力，窮極兩人的智慧和所學，碗中水紋絲未動，但水中卻有易碎的□□流淌變換。

這一枯坐，仿佛經(jīng)歷了數(shù)百年，又仿佛經(jīng)歷了數(shù)千年，兩人的智慧想融合，起初只是在心相世界中相互印證，隨后便是在輪回中一次次演化論證。

六道輪回盤中，仿佛一世一世的轉(zhuǎn)生，在一次次的生命中相遇、修行、推衍、融合當中，終于在第十二世，兩人于山中閉關，雙雙證道，自輪回中清醒過來。

啪！裝水的碗忽然碎裂，一道青光一道白光從碗底飛起，破空而去，就要逃離?；毙蚝桶撰I之各自伸出手，青光不由自主落在槐序手中，白光落在白獻之手上。

白獻之捏著手中白光，白光漸漸消止，化作一張薄如蟬翼的絹帛，而槐序手上的青光則化作一冊書卷。

槐序身子一晃，險些栽倒在地。白獻之連忙伸手扶了一把，小心將他扶到藤椅上，伸手探了探他的法力，道：“師兄太心急了，運轉(zhuǎn)小輪回耗費法力心神，損傷了元氣?！?/br>
槐序臉色有些發(fā)白，臉上有了些許倦怠之色，聞言道：“早一些晚一些并無分別，你我于輪回中窮盡智慧，方得此二書，索性一鼓作氣，也省得日后麻煩?！?/br>
哪怕有六道輪回盤為依托，運轉(zhuǎn)輪回也不是全無代價，摩耶三相運轉(zhuǎn)輪回，也難以支撐他們十二世的損耗。于是槐序不但法力耗盡，心神也近乎枯竭。若非南疆一行立下功德善果，法力大增，恐怕槐序能支撐道第七世，就已經(jīng)殊為不易。

白獻之伸手往槐序體內(nèi)渡轉(zhuǎn)元氣，法力運轉(zhuǎn)，白獻之便忽的怔住。他的法力變了，雖然依舊以玄陰秘錄為根基，但其內(nèi)里，卻有一團螢螢之光。天地陰陽，玄陰表陰面，便是永世的黑暗和沉淪。修行玄陰秘錄，最可怕的劫數(shù)不是外界的災劫，而是本身被黑暗面的同化。

黑暗中的靜謐和祥和，黑暗中的深邃與廣博，一旦沉迷，便可能心神凍結(jié)在黑暗當中，要么rou身僵化枯死，要么便被黑暗同化。說起來好聽，便好似道化一般，與天地融為一體。但人修行，哪個是為了和天地融為一體而修行的。

但是此刻卻不同了，靜極思動，暗中生光，由這一點靈光在，就不虞擔心會玄陰化道而去。

白獻之打開槐序的書卷，是一冊經(jīng)書，平直易懂的寫著三個字。白獻之不由得一笑，這還真是槐序的風格。翻開光明經(jīng)，卻不僅僅是煉氣之法，而是性命雙修，修行靈光，靈光萌發(fā)，便會自然而然萌發(fā)氣感，生出法力來。

白獻之看過，便知道這部經(jīng)中煉氣之法不過爾爾，若有人能耐得住寂寞，專修光明經(jīng)，恐怕至少要數(shù)十年才能小成。但修性之法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