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燁松開孩子的手，走過來，沖姜月婭略點了下頭，“近來還好嗎？”

    “挺好的，你們呢？”

    她沒說“你”，而是“你們”。

    三個大人，兩個小孩，圍桌而坐。錦雯把小豆丁抱過來，溫柔地撫摸她。小男孩坐在錦雯身邊，逗著小嬰兒玩。

    “你不跟他去點菜嗎？”

    姜月婭搖頭，“我不吃，喝點什么就可以?！?/br>
    “保持身材？”

    “對，現(xiàn)在新陳代謝沒有以前旺盛，好像容易發(fā)胖，得控制點?！?/br>
    “我覺得你挺瘦啊，那腰圍還沒有一尺九吧？咱們都大學畢業(yè)多少年了，可我覺得你沒怎么變?！币患掌胀ㄍǖ募兩樋椛?，往她身上一套就莫名好看極了，腰細胸大，她還在哺乳期呢。

    “錦雯，你把豆丁給我一下，她應該要喝奶了?！?/br>
    “不是都快兩歲么？怎么還沒斷？”

    “我一直有，她不喝也得喝?！?/br>
    姜東燁端著兩盤食物過來，一手托一個。

    “快去幫幫你爸?！卞\雯對小男孩說，然后把豆丁還到月婭手里。

    那時候月婭還沒覺出什么異樣。

    姜東燁選的兩盤，一盤是油炸煎炒類，翅根、雞腿、小脆骨等等，明顯是給兒子吃的，另外一盤清淡多了，還有蔬菜沙拉，明顯是給兩個女人準備的。

    但錦雯一看眉頭卻皺起來，“我不喜歡吃魚，要跟你說多少遍?！?/br>
    “鱈魚是新鮮的，沒有刺?！?/br>
    “吃不下，再去換一盤。”

    姜月婭本來想說，我可以吃，但頓了頓還是保持沉默。

    姜東燁懶得跟妻子吵，往那一坐，“想吃什么自己去拿，你不吃魚，月婭可以吃。”

    千不該萬不該，最后那句不該說。

    姜月婭把頭低下來，正想尋個借口早點離開，這一低頭卻發(fā)現(xiàn)不妙，小豆丁在她懷里縮成一團。

    她心里一驚，立刻把孩子像刺猬一樣掰開，“怎么了？！”

    “東燁，你別故意氣我行嗎？去幫我換成雞脯rou?！?/br>
    姜東燁冷冷的，“你又在無理取鬧?！?/br>
    錦雯埋怨地斥道：“讓老公拿點東西也叫無理取鬧？”

    姜月婭迅速把寶寶抱起來，用力撫著她的背，“豆丁，你是不是噎到？”

    可憐的小家伙說不出話，只能發(fā)出“嗚嗚嗚”的聲音，臉蛋憋得通紅，嘴巴還微微張著。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？”姜東燁看到那狀況，無比急切地站起，“你給她吃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什么都沒有！”

    月婭嚇得眼睛通紅，迅速把豆丁放在椅子上，顫抖的手指戳進去扣她口腔。

    孩子嗚嗚咳嗽，明顯是被什么東西卡住喉嚨，整個情況急轉(zhuǎn)直下地變壞。

    姜東燁剛想伸手，錦雯猛然推了他一把，右手還拿著那盤子，“別擋我路?！?/br>
    “豆??！往外吐，快吐出來！”月婭當場哭了，生怕孩子會窒息。

    整個場面由正常變得混亂，不過短短半分鐘而已，周圍的人都往這看。

    她連包都來不及背，抱起孩子就往外跑，她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去醫(yī)院！

    姜東燁心口一緊，立馬追了出去，小男孩在后面喊了聲，“爸！”

    他勉強停下腳步。

    “爸，你要去哪??？”

    “坐那別動，我馬上回來?！?/br>
    倉促地囑咐這句，他又悶頭往外跑，生怕追不上她。

    但姜月婭堪堪停在門口，而且她不止一個人，身邊還有另外一個年輕男人。

    她在沖出去的那刻，一頭撞上黎湛，她驚慌失措地抬起濕漉漉的臉，他一把接過她懷里的寶寶，一臉嚴肅地蹙著眉，然后一手抵著孩子的脖子，另一手用力拍打她的背。

    他力氣很大，每打一下，寶寶的小身子就抽搐一次，但這樣做真的有效，連著三次，姜月婭心都快碎了，小豆丁終于重重一咳，往外吐出一個東西，毫無預兆地，一顆水果硬糖從她嘴里蹦了出來，還在地上嗑出砰砰的細微聲響。

    那一瞬間，所有的慌張失措都暫停，她把寶寶接過來，緊緊摟在自己懷里，淚水嘩嘩落下，“豆丁沒事了，安全了！天哪……剛剛嚇死我?！?/br>
    她喘著氣，過快的心跳還沒能平復。

    黎湛順理成章地攬過她的肩，帶著她往樓下走。

    “再去醫(yī)院查一下吧，卡在喉里可能會刮傷?！?/br>
    姜東燁停下腳步，拳頭卻攥了起來。如此這般，自己也沒有跟上去的必要了。他站在圍欄那兒，右手不自覺地把橫桿抓得很緊很緊，直到姜月婭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。

    他折回餐廳。

    錦雯在那喂孩子吃rou。

    他沒有坐下，就那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。

    “你真惡心?！币婚_口的聲音就不帶一絲感情，甚至有些刻骨的厭惡。

    “關我屁事?！彼龕瀽灥鼗卮鹨痪?。

    “唐錦雯，我以前只覺得你蠢，沒想到你心腸也很歹毒，那孩子才一歲半。”

    “你個混蛋！”她拍桌而起，“不是我弄的！她出個什么事都是我害，我還成冤大頭了！就她混的那個慘樣，我根本不屑害她。姜東燁，你腦子才有病，這么在乎她，你就去做那破鞋的老公啊，你敢嗎你能嗎？！我看你讓姜家的臉往哪擱！”

    姜東燁還是冷眼看著，好像她在自導自演。

    爸媽之間的糟糕氛圍，令小男孩感到害怕，他囁喏地問了句，“爸，剛剛豆丁跟阿姨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不要叫她阿姨！”錦雯粗暴地打斷，“她就是個賤貨?！?/br>
    “——啪?！?/br>
    一個響亮的巴掌聲終結(jié)了一切。

    醫(yī)院里。

    豆丁在護士手里小口喝著藥，黎湛陪月婭坐在外面等。

    “沒事了，待會兒就能走。”他遞過來一杯溫水，“你也休息一下。”

    她柔和地看他一眼，“謝謝你，黎湛?！?/br>
    “沒什么。”

    他手搭在她膝蓋上，沒有撫摸，就那樣搭著。

    “你今晚怎么也在這？”

    “跟朋友吃飯。”

    “你急救的手法還挺嫻熟。”

    他笑著解釋，“以前見過我大哥這樣做，他也是孤零零一個人，帶著娃?！?/br>
    說完他又覺得不對，“抱歉，我不該提……”

    “沒事的，”這下?lián)Q她安慰他，“我并不介意這個。你大哥也是因為離婚？”

    “一場車禍?！?/br>
    姜月婭就沒再接話了。

    他的手一直搭在她膝蓋上，她沒有推開。

    臨走時醫(yī)生囑咐不要再給孩子吃零食，對嬰兒來說很危險，所幸這次沒有大礙。

    黎湛開車送她回家，她知道要給孩子喂奶，所以很自覺地坐到后座，稍微離他遠點。但其實他還是能通過后視鏡看得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在密閉的車廂里甚至能聞到那股味道。

    她抱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