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遠在冥界的兄弟倆。

冥界仍是上次來時的樣子，海德爾和西法諾也不浪費時間，直接去了冥王宮。

冥王聽了他們的來意倒是沒多驚訝：“果然過不了多久。”

西法諾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領子，狠聲道：“你什么意思？！”

冥王的身體一下變得虛無，兩位神祗才恍然想起來他們一族本身就是沒有身體的夢魂。

伯納爾的聲音響起，沒什么生氣的意味，只是很平淡地道：“他一下想起了太多的記憶，可能前幾天還沒什么區(qū)別，時間一長，就會慢慢產生懷疑，懷疑自己到底是誰，一般我們解決的方法就是遺忘。”

“所以他要忘了一切？”西法諾苦澀道。

“不一定是他的本意，有時候只是自我保護?！壁ね醯穆曇粲行╋h忽，“所以薩爾現(xiàn)在不一定不在人間，可能只是暫時沒有身體，你們找不到他罷了?！?/br>
“那還要多久他才會出現(xiàn)？”西法諾深吸一口氣，問道。

“多久……誰知道呢。可能幾天，可能幾百年，也可能永遠不出現(xiàn)?！?/br>
西法諾的臉色一下變得不好，就聽冥王幽幽道：“也可能已經回來了?！?/br>
他還沒松口氣，冥王又道：“但是我要提醒你，就算他回來了，他也不一定是你認識的那個人了。他們會有不一樣的相貌、不一樣的聲音、不一樣的身份。如果你想讓他記起你，就只能讓他再一次恢復記憶，而恢復記憶之后過不了幾天，他又會選擇遺忘。”

海德爾喃喃道：“死循環(huán)。”

“對，就是死循環(huán)?！壁ね踬澩?。

“沒有其他辦法了嗎？”西法諾仍抱有一絲希望，“你不也是跟他一樣嗎？但是你現(xiàn)在還記得很多事情?！?/br>
“薩爾跟我不一樣?！壁ね跻幌伦佑脂F(xiàn)出身體。

“雖然我們算是雙生，但其實我們根本不誕生在一個地方，我在冥界，他在人界。你們叫我冥王，而實際上，他也算是人界的王。不過滅世戰(zhàn)爭之后神祗出現(xiàn)，薩爾又不作為，人界也漸漸被大地之神接管。但是薩爾和我的性格很不像，我可以每天待在這個所謂‘宮殿’里，他卻耐不住寂寞，一直混跡在人類社會中。這樣一來，他就必須跟著人類的節(jié)奏生活，所以就有了無數(shù)的身份，就像人類死后變成靈魂，來到冥府消去記憶之后重回人界，時間太長，薩爾就差不多以為自己也是個人類了?！?/br>
“但是你們想象一下，一個人類擁有無限長的記憶，會怎么樣？”

海德爾皺眉不語。

西法諾倒是想到了什么：“會瘋。無數(shù)矛盾的事情疊加在一個人身上，人類多半是受不了的?！彼曇赭鋈弧?/br>
“即使是我這樣差不多萬年不動，都需要時不時消去記憶來保證我不會瘋。”冥王道，“喬舒亞和特溫就是我失去理智之后的產物。這是唯一可以自己選擇消去一段指定記憶的方法，也就是說，誕生一個新的夢魂。新的夢魂也不會擁有那段消去的記憶?！?/br>
“所以我也很奇怪他沒有選擇這個方法，而是一次又一次消除自己全部的記憶?！壁ね踔v述完畢，看著西法諾和海德爾都不太好的臉色，便道，“如果你們這次能找到他的話，不如勸勸他用這個方法吧?！?/br>
“前提是我們要能夠找到他?！焙５聽柨嘈?，隨后臉色奇怪起來。

“西弗，”他轉頭道，“切西亞回來了?！?/br>
西法諾：“……？”

冥王笑了出來，愉悅道：“等會兒我跟你們一起去人界，我要見見薩爾?！?/br>
既然人回來了，所有人都放心下來，除了有些不明情況的切西亞本人之外。

不過喬舒亞和特溫攔住了他們的父親，喬舒亞幽幽道：“要是你去的話讓我們那個后媽也跟去……”

海德爾和西法諾：？？后媽？

冥王的臉rou眼可見的青了一下，很快恢復平靜，道：“那我不去了……”

海德爾和西法諾有些茫然地看向這三個……三個夢魂。

“那就讓我去吧?！眴淌鎭営行┡d奮。

特溫擠開哥哥，道：“還是我去吧！我熟路。”

喬舒亞揪了揪他的頭發(fā)，道：“我還沒去呢，讓我去玩玩怎么了？你懂不懂尊敬兄長？”

特溫不服：“那你怎么不懂要讓著弟弟呢！”

“……見笑了，其實他們都還算小孩子呢?！辈{爾道。

海德爾看了看還是少年體型的兩位王子，有些無奈，但隨后想起夢魂一族可怕的年齡……還真不好說是他們年紀大還是自己年紀大。

“行了，我又不是去玩的?！壁ね跖牧藘上率?，“我們誰都不去，你們也別爭了?！?/br>
西法諾小聲問海德爾：“為什么不能讓他們倆都去？”

海德爾一言難盡地看向自家哥哥，人家做父親的教育孩子，你為什么要插嘴？以為他們聽不見嗎？

果不其然，冥王三父子都看過來了，只是喬舒亞和特溫眼中閃爍著興奮，伯納爾的眼神就有些涼了。

西法諾：“……”

他摸了摸鼻子，裝作自然地后退一步，把自己盡可能地藏在海德爾身后。

海德爾：“……”

“想去也行，”伯納爾嘆氣，其實是他攔不住這兩個孩子，“但是不許給人家添亂?！?/br>
兩個大齡少年激動地對視一眼，不約而同地用力點了點頭。

回去的時候就沒那么急了，一開始海德爾和西法諾還覺得帶著兩個兒童沒什么，但是他們很快就后悔了。

海德爾是純粹被他們過多的問題煩到了，西法諾則是……

“嬸嬸！你現(xiàn)在薩爾叔叔住在一起嗎？”喬舒亞道，他“長”得比弟弟特溫柔和一點，金發(fā)有些卷，看上去挺乖，但說的話卻令西法諾臉色扭曲。

嬸嬸這種稱呼，雖然按性別來說是很不對勁的，但是按照他和切西亞的關系，這樣叫也沒有什么錯。

西法諾有些糾結。

海德爾幸災樂禍地看了他一眼，還是出聲解救了哥哥：“叫他西弗叔叔吧，嬸嬸是稱呼女性的?！?/br>
喬舒亞摸了摸腦袋，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西法諾道了歉，道：“對不起西弗叔叔，我們一族一向沒有性別觀念……”

西法諾一開始沒覺得哪里不對，還在想道歉是不是有些過了，但是快抵達光明神殿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么。

如果沒有性別觀念的話為什么會叫切西亞叔叔？！

切西亞站在神國之門里，欲言又止地看向西法諾和海德爾，還有他們身后的兩個少年。

而西法諾和海德爾同樣復雜地看向切西亞，以及他右手牽著的那個孩子。

孩子大概四五歲這樣，一頭金發(fā)，眼睛是霧蒙蒙的灰色，看上去好像是沒睡醒的樣子，揉著眼睛，有些懵懂。

西法諾張了張嘴，想說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