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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煜看著顏悔的動作,這才察覺,他所說的玉觀音就是當初自己注意到的那枚,當時自己還疑惑來著,那么好的一把仙劍,為何配一個如此劣質的玉。如今看來,這玉穗想必是安如歌送給顏悔的。當初安如歌還沒被顏慎行接回顏家,買不起上好的玉石也是情有可原。顏悔將玉穗遞給水芝,說道:“這是我出生時我阿娘送給我的,你千萬不要弄壞了?!?/br>水芝點點頭,小心翼翼的接過玉穗,伸手撫摸著,感受著玉穗身上的氣息。雖說這玉穗十年前就歸屬顏悔了,但是玉這種東西,認人。因此這上面還是有一絲安如歌的氣息的。更何況,顏悔和安如歌本就是母子,心意相通。水芝拿著那枚玉佩,說道:“各位跟我來吧?!闭f完,便轉身飄走了。水芝帶著江煜一行人七拐八拐,期間還躲過了三四批侍衛(wèi)的巡邏。最后,水芝停在了一處富麗堂皇的宮殿處。江煜抬頭一看——宓秀殿。一行人走進宮門。屋內的燈還亮著,門口有兩個侍女看著,唐無恕緊貼暗處快速移動,如同鬼魅一般,一眨眼的功夫便來到了那兩個侍女的后邊,一掌劈向一女的后頸,還未等另外那個侍女反應過來,又一掌劈向那女子后頸,兩下子門口的侍女便昏了過去。沒了侍女的看守,一行人光明正大的長驅直入。顏悔最是迫不及待,大步走在最前面,幾乎是撞開了房門。“阿娘————”屋內坐著一名女子,聽到有人推開門,立馬回頭一看,見來人并不是自己日日夜夜盼著的皇上,下意識的想要呼叫。但聽到為首的少年叫自己時,一口氣憋在肚子里,張張嘴遲遲沒有叫出來。“小……小寶?!”片刻之后,女子終于從錯愕中回過神來。江煜走進門后關上了房門。再轉身過來,審視著眼前的女人。女人已經卸了妝容發(fā)飾,顯然是準備要睡了。未施粉黛的臉看著約莫有三十多歲,卻給人一種半老徐娘風韻猶存的感覺。尤其是眉間一點朱砂痔,很是妖媚。顏悔見眼前人也認出了他,立馬撲到了女子的懷里,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。十年了,自己經常夢到阿娘,夢到阿娘教自己詩詞,夢到他們還在藝館的時候,自己調皮搗蛋,阿娘就會打自己。但是自己只要一哭,阿娘就會抱起自己一陣哄。這是江煜自大認識顏悔后,第一次見少年哭成這種模樣。一直以來,顏悔給江煜的感覺就是囂張跋扈的小少爺,恃寵而嬌慣了的。即便是后來知道了顏悔的身世遭遇,對顏悔的態(tài)度有了些改觀,但他依舊不認同顏悔失去娘親后越發(fā)暴躁的行為。但是現在江煜有些懂了。倘若像他自己一樣從未得到過親情,也許對母親也沒有那么執(zhí)著。但是顏悔不同,他是從小只有母親,卻在一夕之間失去母親的。得到后又失去比從未得到更讓人難過。安如歌看著眼前哭成淚人的孩子,心里也很不是滋味。已經十年了啊,當初她走的時候孩子不過是剛到她大腿處。如今少年的個頭比她還要高上半分了。顏悔啜泣著,說道:“阿娘,你當初為什么要丟下我?!”安如歌拿出繡帕擦了擦顏悔臉上的淚痕,說道:“孩子,當初不是我想要離開你,是你父親,你奶奶逼我的?!?/br>女子將沾濕的繡帕放在一旁的案桌上,又繼續(xù)說道:“當初我?guī)慊氐筋伡?,本以為能過上好日子。但是自從進了山莊之后,旁人對我說三道四,對你更是指指點點。這些我忍了。你奶奶不喜歡我,平日里對我更是苛刻,這些我都忍了,因為我愛你父親。但是你爹卻不夠愛我,他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。你奶奶為了討皇上歡心,讓我獻藝。你爹卻沒有站出來為我說話。那一刻我便知道,一味地忍讓并不能獨善其身。這世道,想要活下去,必須要靠自己。所以我跟皇上走了,因為我知道,即便我留在山莊,也不能和你爹廝守。今天是楚王,明天就會有一個趙王,我的出身注定是我一生的污點。”顏悔聽不太懂安如歌話語中的意思,握著女子的雙手,帶著哭腔說道:“阿娘,你跟我走好不好?我們不回山莊。我們隨便去哪里都行。”安如歌看著眼前的少年,她又怎么會舍得他?那是她的親兒子??!是她懷胎十月歷盡艱難生下來的親骨rou??!最后,女子還是用力抽出了少年緊握著的手,說道:“我不會跟你走?!?/br>“為什么?!阿娘,你不要小寶了嗎??”顏悔急了,有些迫切的問道。“因為我不想再過以前那種沒有錢迫于生計賣唱,然后任人□□的日子。如今我是皇上的寵妃,我是安貴妃。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。這是我在后宮打拼了十年才得到的。我為什么要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尊榮,去過卑微的庶民的生活?”“阿娘,難道你真的在乎這些榮華富貴嗎??!你以前不是這樣的!”顏悔急了,大叫道。安如歌低了頭,掩去了神色,說道:“以前?以前的安如歌已經死了。現在只有安貴妃?!?/br>是啊,以前的安如歌相信愛情,對愛人忠貞不渝,有著崇高的信仰,那便是顏慎行。她從前一直相信只要兩人相愛,艱難險阻都不是問題。哪怕遇到再大的挫折,只要顏慎行在她身邊,那她就滿足了??墒聦嵑莺莸亟o了她一巴掌,然后告訴她,她太天真了。想要活著,想要更好的活著,必須要靠自己。在這后宮十年,她徹底的領悟了生存的意義,也許后宮不如江湖那般恩仇快意,但是后宮向來是只聞新人笑,不聽舊人哭的地方,能在后宮生存十年依舊盛寵不減,從歌女作到貴妃,安如歌如今的心智早已經不是當年那般可比的了。江煜聽完安如歌的敘述,心里也道不出是什么滋味,說道:“顏莊主作為一莊之主,他也有他的身不由己,那種場合下他沒有辦法拒絕?!?/br>安如歌輕聲說道:“或許吧。既然他護不了我,我只能自己保護自己?!?/br>況且,如今她不止要保護她自己,還要保護她的一雙兒女。幫她的女兒擇一個好夫婿,幫她的兒子爭奪皇位,她的路,還很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