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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二章緣由

    正恍惚間，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緩緩傳來。一身青衣的丫鬟，從屏風(fēng)后面繞了出來。她的手里端著一碗蓮子粥，瞧見莫白薇，兩道柳眉一揚，喜道：“粥拿來了，姑娘快用些吧?！?/br>
    來人不是別人，正是芭蕉。

    再次對上芭蕉那一雙清澈烏黑的眸子，莫白薇只覺心底五味雜陳。最親近忠厚的兩個丫鬟，一個被她隨意許了人家，一個被她趕出了莫府。

    芭蕉打小就在莫府，不過一開始是老祖宗房里。祖母瞧著她是個能干的，就特地將芭蕉指派到她房里。

    芭蕉的性子里，有著祖母的古板。哪里會說什么好聽話哄她開心，只會苦口婆心的勸她。

    姑娘，不能再貪玩了，得了空要學(xué)學(xué)刺繡才是。

    她一開始還聽得進去，及至后來芭蕉說的多了，她就漸漸的不耐煩了。自己分明才是這園中的大小姐，哪里有別人管教她的份兒。再加上，昔年與她姐妹情深的莫青櫻，總挑了芭蕉話中的刺兒，挑撥離間。

    彼時，她太天真，對莫青櫻的話自然信以為真。于是，就故意尋了個由頭，惡狠狠的教訓(xùn)了芭蕉一頓，將她趕出了莫府。

    可曾想到最后，莫府落破分崩離析之時，芭蕉竟然親自找上了門來，將自己積蓄的銀兩悉數(shù)拿出，不由分說全給了她。

    那是她頭一次真正明白，以德報怨，這個成語的真正含義。

    她望著芭蕉，連忙一笑，接過碗的時候，緊緊的握住了芭蕉的手腕。

    芭蕉卻因為她突然的動作，唬了一跳，急忙問了一句：“姑娘，可是不想吃？”

    莫白薇搖搖頭，緩緩松了手，接過瓷碗，悶聲不響的一口一口吃了起來。

    方才吃了一半，就見臉頰通紅的跑了進來，頗為猶豫了張了張嘴，只喊了句姑娘，就把話頭重新咽了回去。

    “可是娘親那里出了事情？”瞧的神情，分明是發(fā)生了不好的事情。莫白薇心中一驚，霍地直起了身子，坐在床沿之上，目光炯炯，盯著看。

    她的雙手因為過分的緊張，將鋪在身下的綢緞，抓的微微起皺。

    “不……不是夫人，是二夫人。”撥浪鼓似的搖搖頭，頓了一頓，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道：“二夫人生了，是個小少爺?！?/br>
    二夫人劉氏，是父親的通房丫頭，因著父親一直沒有納妾，祖母就做了主張?zhí)Я藙⑹系奈环?，做了二房?/br>
    劉氏終日低眉順眼，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，莫白薇起先并不將她放在眼中。

    可上一世，自打劉氏誕下了小少爺，自個兒便覺著身份也跟著金貴起來，竟是心比天高，誰也不放進眼里去了。

    芭蕉聞話皺了皺眉，扭頭白了一眼，責(zé)怪她說了不該說的。

    小姐現(xiàn)子剛好，如何能提起這事兒。這薔薇園里的人，誰不知道小姐一向不喜劉姨娘。若要小姐知道了劉姨娘生了個小少爺，可不得生氣。

    吐了吐舌頭，自知失言，想收回已是來不及了。二人低著頭，皆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樣。

    可莫白薇只淡淡一笑，輕描淡寫的道：“芭蕉，溫了粥，派人送到清風(fēng)園里去。”

    她父親莫長青就住在清風(fēng)園里，還有那個劉氏。原先娘親也住在里面，可自從病后，娘親就執(zhí)意搬去了芙蓉園。

    她記得清清楚楚，起先的幾個月，父親擔(dān)心的娘親的病，日夜憂慮，恨不能天天往芙蓉園跑。

    哪里能顧得上什么劉氏！

    可等到同一年秋天，秋風(fēng)刮過之后，父親的心意，竟然如同掛滿了樹枝的葉片，說變就變了。

    不光娘親那里去的少了，而且據(jù)園子里的人說，父親幾乎夜夜宿在劉氏屋中。

    劉氏也是個爭氣的，不消幾個月，便懷了身孕。消息一出，父親更是喜上眉梢，守著劉氏寸步不離。

    三房的人丁，原就不興旺。娘親身子無恙的時候，攏共就生了她一個孩子。本來她還會有一個弟弟或者meimei，可娘親懷孕五個月的時候，好端端的竟小產(chǎn)了。

    只怕是從那時起，娘親就落下了病根。

    莫白薇思索著，嘆了口氣，旋即隔著窗欞往外看去。不知何時濃重的夜色已經(jīng)流淌開來，屋檐下，紅色的燈籠，次第亮了起來。

    她小時候，最喜歡坐在這燈籠下面，聽娘親講一個個離奇的故事。像什么嫦娥奔月，后羿射日。她聽得入迷，眼睛里閃著亮晶晶的光，全是燈籠的影子。

    她側(cè)頭問娘親，娘親，那射下來的太陽都上哪兒去了。

    娘親眉毛彎彎，嘴角掛著寵溺的笑，摸著她的頭，笑道，自然是埋到了地下。人一死，也要埋到地下呢。

    地下冷冰冰的，還有蟲子。薇兒可不愿意被埋到地下。她扁著嘴，雙手交叉握住了肩膀，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樣。

    傻孩子。你小小年紀(jì)，以后的時日還長著呢，現(xiàn)在可不用擔(dān)心這個。娘親向她溫柔的解釋著，清澈的眸子里，也亮晶晶的，全是她嬌俏的小模樣。

    那般溫柔美麗的娘親，她已經(jīng)有許多年不曾見過了。莫白薇的心頭一軟，眼睛里泛起了一層薄薄的濕氣。

    “姑娘，當(dāng)真要把粥送給二太太？”

    芭蕉一走，滿臉狐疑的問了一句。

    她在心頭冷冷一笑，點了點頭，往事歷歷在目，她自是不愿再重蹈覆轍。

    前世因了這事，她心中憤憤不平，幾次三番趁著父親不在溜進清風(fēng)園中，只挑了難聽的話講，狠狠奚落劉氏一番。

    可劉氏始終淡然笑著，默不作聲。見她說的累了，就叫人倒了茶水給她喝。永遠是一副逆來順受，以德報怨的善人模樣。

    如此一來，她滿腹的怒氣，反倒像是一塊堅硬的石頭，砸在了一團柔軟的棉花上，完全不能的徹底。

    她也是后來才知道，原來一等她爹回來，劉氏就像變了個人一般。抹著眼淚，滿腹委屈?？薜美婊◣в?，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。

    今天會多更一點，等會還會有幾章。新的一月，新氣象。十二月，加油！

    第三章記憶

    不僅如此，劉氏還語氣哽咽的抱怨，自己出身低賤。六姑娘看不上她，也是情理之中?？啥亲永锏暮⒆?，明明是老爺?shù)挠H生骨rou，卻要一并被羞辱，著實委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