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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皇上,你別再說話了……”公主拿帕子替他抹著淌落下頜的血絲,一條雪白的絹帕很快就被染紅,想到自己前兩天依稀聽說鶴山王要將殷長華押送給玄龍皇帝,屆時殷長華的下場肯定更為凄慘,她不忍告知殷長華,唯有暗自掉淚。殷長華咳出幾大口瘀血後,喘著氣,遙望窗口那絲縷微弱青光,失了神。斬霄……斬霄,可還在為他的不告而別傷心憤怒?“呵……咳咳……”是恨是怨,他都快償清了。這個本就羸弱的身體,終於再也無力承受更多,即將走到盡頭。這樣也好,等此身腐爛,一切煙消云散,他也不用再承受命運的擺布捉弄,不必再品嘗所求不得刺骨錐心的痛苦了。赤石砌就的城樓,被正午的日頭照著,遠望如火。海生扭頭,朝身邊的岳斬霄輕聲道:“哥,前面就是鶴山都城了。”岳斬霄微點了下頭,涂了泥巴灰土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,薄唇卻始終緊抿著。與海生日夜行船,一路經(jīng)歷了好幾場海上大風雨,幸虧海生駕船的本事不錯,有驚無險地抵達了鶴山國,但那艘木船也已磕碰壞多處,他倆將木船丟棄在登岸的那片礁石灣里,幾乎沒有休憩,就直往都城趕。沿途打尖住宿,他也留了意,并未聽到關於殷長華的傳言,想是鶴山王尚未處置殷長華,然而他一顆心仍繃得緊緊的,根本輕松不起來──長華有心疾,又傷過病過數(shù)次,如何經(jīng)得起牢獄酷刑。一定要盡快找到長華……聽到城門口守兵的盤查吆喝聲逐漸清晰,他長長吸了口氣,拋下滿腹雜念,與海生混在進城的人群里,走向城門。他倆頭戴斗笠,腰掛竹簍,一身漁民打扮,并未引起兵士注意,很輕易便混進城內,找了家僻靜小客棧落腳後,岳斬霄叫海生閂上房門,從懷中掏出了殷長華留下的那幾樣飾物。燦燦珠光寶氣,頓時將房內照得亮堂起來。僅靠他和海生兩人之力,要在這陌生的鶴山國救出殷長華,絕非易事,萬一打草驚蛇,只會令殷長華陷入更危險的境地,需得有七成把握才能動手營救。這些珠寶,或許能幫上他的忙……年關將近,薄青這天恰逢閑暇,便由管事陪同著,逐一檢視起準備送往宮中和大臣府上應酬的年貨。見均已具備妥當,便淡淡贊了那管事幾句。那管事連說不敢。薄青卻揉了揉眉心,往檀木椅里一坐,嘆道:“國主明年就要赴炎雪結親,讓我給準備好贈送炎雪王族上下打點的厚禮。我們鶴山國除了海產(chǎn),又哪有什麼真正拿得出手的寶物?時間偏又這麼緊迫?!?/br>管事笑著提醒:“小侯爺,咱們鶴山雖然是小國,所產(chǎn)的珍珠珊瑚,那可都是寶貝??!”薄青沒好氣地哼了聲,悻悻道:“當年鶴山兵敗句屏,多少珍稀寶物都給搜刮走了。國中如今能找到的,恐怕根本入不了別人的眼?!?/br>那管事眼珠一轉,賠笑道:“說起這,小人倒想起件事。前幾天有兩個珠奴在外求見,說是采到了幾顆上好的鮫珠,不舍得賤價賣了,揣著來都城想找個好買家。小人當時見他倆臟兮兮的,就叫人把他倆轟走了。要不,小人再去找那兩人來?”“兩個珠奴,能有什麼好寶貝?”薄青嗤之以鼻,但近來正為禮物之事頭疼,想了想,還是微頷首?!罢襾砜匆幌乱埠?,如果真是上等的深海鮫珠,倒也送得出手?!?/br>“是。小人這就去辦。”管事興沖沖地走了。薄青返回書房,看了陣子書卷,和衣上榻正待小睡片刻,管事來到書房,恭聲道:“小侯爺,人已經(jīng)帶到了?!?/br>“哦,叫他們進來。”薄青懶洋洋地一手支頤,半坐半臥看著管事領了兩個男子魚貫入內。管事行過禮後,見身後那兩人還站著,靠前那個年輕人更愣愣地直盯著薄青看,他忙訓斥道:“這位就是薄小侯爺,你們還不快行禮!”“是,是?!焙I艘幌ハ鹿?,臉上不自禁地有點發(fā)熱──沒想到這小侯爺如此年輕,而且唇紅齒白,活像個漂亮的女兒家,比瓊島上那幾個膚色發(fā)黑的姑娘好看得多……薄青沒留意海生,只對另一個仍戴著斗笠拄杖而立的男子皺了下眉頭,暗惱這等粗人不懂禮數(shù),懶懶地道:“聽說你們有上好的鮫珠要賣,呈上來?!?/br>那戴斗笠的男子壓低嗓音應了聲是,薄青正覺得此人聲音聽著依稀有點熟稔,那人腳上一滑,衣袂帶風,已如魅影般欺近軟榻。有詐!薄青尚未來得及閃避,肩頭一麻,已被那人右掌按住,頓時像壓上塊大石頭無法動彈,他張口正要呼救,那人左手輕彈,一顆黑乎乎的圓丸不偏不倚飛進他口中,隨後抓住薄青下頜,往上一推。“唔!”圓丸順喉直下,薄青驚出了一身冷汗,這時他也已經(jīng)看清那人雙眼覆著黑布帶,滿臉污泥仍難掩俊美輪廓,不由得驚叫道:“岳斬霄!”管事在旁看直了眼,前兩天這兩個漁民找上門來,暗中向他塞了件貴重首飾求他通融,他這才極力向小侯爺引薦這兩人。此時方意識到這兩人絕對來路不善,驚慌失措,色厲內荏地喝道:“大膽!竟敢對小侯爺無禮,你們不想活命了?”岳斬霄冷笑一聲,頭也不回,反手凌空一掌,將那管事打昏過去。海生恐管事醒來叫囔,便取出繩索把人捆了個四馬攢蹄,嘴里還塞上團布頭。薄青見識過岳斬霄的身手,知道即使自己叫來府里的侍衛(wèi),也不是對手,強作鎮(zhèn)定道:“岳斬霄,你潛入我鶴山,想干什麼?”“殷長華呢?他被關在哪里?”“原來你想來救人?。 北∏嘧兩溃骸拔医^不會幫你的,你不用枉費心機了,呃唔──”按在他肩頭的右掌倏地加重了力道,他半邊身體如被針刺,白凈的臉也疼得有點變了形。“幫不幫,由不得你。”岳斬霄撤了掌,冷然道:“剛才那粒,是慢性毒藥。沒我的獨門解藥,你就等著半年之後腸穿肚爛而死吧。”“你!”薄青驚怒交迸,騰地從榻上跳了起來,揮拳就朝岳斬霄臉上打去,下一瞬拳頭便被岳斬霄擒住。後者五指用力收緊,薄青哪吃過這等皮rou苦,不禁連聲叫痛。海生瞧得於心不忍,勸道:“哥,你輕點。”岳斬霄也只是想給這小侯爺一個教訓,并不想真的傷了他,輕哼著松開了手。薄青揉著猶在酸痛的拳頭,臉上陣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