服。那晚的事情他確實惱了一陣，但氣歸氣，他心里也有數(shù)，身在曹營百忍成金，這種小事犯不著計較。就不知今天晚上，程翰良帶他去的又是什么刀山火海。

出發(fā)前，小葉意外地不在酒店，似乎被差去干事了，程翰良提前叫了車，朝“特若伊”舞廳的方向開去。在車里，程翰良拿出一個精巧禮盒，拆開后是枚男式胸針，他給李瑯玉別在領(lǐng)帶上，意味深長道：“晚上不管發(fā)生什么，不要沖動，只需信我。”李瑯玉撫上那枚藏藍鑲鉆胸針，若有所思。

“特若依”是一座建在水上的娛樂舞廳，背后老板是個叫“秦佰”的人，據(jù)說跟黑道有點聯(lián)系。程翰良很多年不在廣州，猴子蝦蟹全都爬出頭來，水至清則無魚，他睜只眼閉只眼，只要不觸及底線暫可不管，但這個秦佰以經(jīng)營舞廳為名，實際上干的是暗娼□□。放眼下環(huán)境，此類業(yè)務(wù)比比皆是，官商之間明嚴暗松，各讓一步，李瑯玉不知他為何這時打起這出頭鳥。

“其實是受馮尚元所托?！背毯擦妓撇鲁鏊闹兴?。

李瑯玉好奇問：“跟馮家有什么關(guān)系？”

“是他兒子。馮家在廣州這邊的貨運監(jiān)管是交給馮乾來辦的，我前幾日接了個電話，馮乾惹了點事情，被那秦佰扣下了，讓我?guī)蛶兔Α！?/br>
“有了新恩忘舊仇，他們有求于人倒是熱情的緊?！崩瞵樣裢犷^輕笑。

程翰良不置可否，“別人看你不順眼，卻又不得不欠你人情，這才是技高一籌。學(xué)著點。”

二人下車后來到舞廳三層，秦佰已經(jīng)在那等待多時。門口樓梯上都是穿黑服戴墨鏡的保鏢打手，屋里也有幾個。李瑯玉一進門便聞見吞云吐霧的刺鼻味，馮乾被兩人按趴在地上，鼻青臉腫，受了點教訓(xùn)，一見到程翰良，便急聲大喊：“程叔叔，救我！救我！”

程翰良在秦佰對面坐下，悠閑道：“我可不記得我有什么侄子，馮少爺別亂認親?！?/br>
秦佰笑了笑，他這人看上去四十有五，穿著件暗棗色中式大襟衫，倒沒有兇神惡煞，只是面露陰善，惻惻的讓人不適。他客客氣氣地與程翰良打招呼，表達點欣賞意味，就是不知真假。

程翰良長話短說，身份在那，不用虛與委蛇，直接點明來意。秦佰抬眉抽了一口煙，似是嘆息道：“雖然我一向久仰四爺風(fēng)采，但這要求卻是很難辦啊……”

程翰良點頭，表示理解，但沒退讓。

“他在我這邊玩死了一個男孩，鬧得人盡皆知，對我家生意很是不好?！?/br>
“報個數(shù)字?！?/br>
“不是錢的事?！鼻匕酃首飨訔壍貒K了一聲，“那男孩是我干兒子之一，招客喜歡，能說會道，我到現(xiàn)在都還為這事心痛，想了想，欠錢還錢，欠人還人，他只能用身體還債了?！?/br>
李瑯玉聽人說，秦佰一向思路詭譎，不按常理出牌，讓這馮乾留下不怕趕客？而另一邊，馮乾慌神嚷道：“我不要當(dāng)鴨！”聲音刺耳，秦佰不耐地讓人給他堵上嘴。

“我也不想讓你當(dāng)，小子別太抬舉自己！”他轉(zhuǎn)過頭與程翰良繼續(xù)道，“前日你差人跟我談這件事，我便說了，放人可以，你得給我送個人來，否則免談?！?/br>
程翰良微微低頭，輕松地撣了撣衣角，“秦老板辦事很有意思。馮乾，你放了，人，我給你，絕對比之前的好?！?/br>
“那人呢？”

“就在這?！背毯擦汲罂咳?，一縷發(fā)絲隨意搭在眼角邊，瀟灑的笑意抽絲般滲出來，“瑯玉，還不上前給秦老板瞧瞧？”

李瑯玉突覺耳尖刺痛，跟針扎一樣，他僵硬地將頭轉(zhuǎn)向程翰良，沒聽錯，不是開玩笑。房間里煙味濃重，充滿了一股子牛頭馬面煮著人rou鍋的腐爛氣息。李瑯玉朝秦佰方向走過去，帶著戒備的神氣。

他把側(cè)臉留給程翰良，去湊秦佰的視線，黑眼睫毛在暗沉沉的燈光下眨了眨。秦佰將煙蒂夾在手指間，送出左手來，狠狠捏住他的下頷，左右擺弄，像在觀察一件白釉瓷器。兩頰生出紅色指印，他皺著眉別開目光。秦佰又將拇指伸進他的嘴內(nèi)，不知使了什么招，讓他不得已打開口腔，撬了幾下便有嘔吐感從喉骨里鉆出來。秦佰放開了他，道：“牙口不錯，能干很多事。”

牙口好能干什么，他懶得去想。

“人給你看了，我要的呢？”程翰良問道。

秦佰揮了揮手，讓那兩個保鏢解下馮乾身上的捆繩。程翰良指著其中一人道：“你帶他下去。”秦佰這時也叫了一個人上來，“程中將介不介意我當(dāng)面對他檢查下？”

程翰良比了個請的姿勢，一場狼狽為jian的交易就達成了。

新上來的是個年輕男人，端著一盤酒，個挺高，瘦長的臉上帶著痞笑。他坐到李瑯玉的身邊，一陣俗艷的香調(diào)撲了過來。

“先喝點酒，放松下。”男人笑著對他說，眼睛里閃露著捕食的精光。

李瑯玉將冷漠的目光投向程翰良，對方?jīng)_他露出一個笑容，難以捉摸的笑容，需要你去猜、去揣摩、去體會，將之化于腹中，其實還是賭博，李瑯玉只覺五感閉塞，他喝下了那杯酒。

很快，男人有了動作，他將臉湊了過去，追隨著晃動的鼻尖，非常近，但是沒吻，更像在聞香，然后一只手從襯衫下擺伸了進去，摸上緊實的身體。李瑯玉忍下不耐，胸膛里被丟了一根擦燃的火柴棒，不到片刻便熱得發(fā)慌，還有絲嗜睡的醉意。他躲避著對方如影隨形的臉，仿佛有一地的爛泥灰土全濺上身來似的。

秦佰和程翰良開始說起生意，氣氛甚好如老友。男人解了他的領(lǐng)帶，目光似火道：“這種事一回生，二回熟，我保證讓你忘乎所以?！?/br>
領(lǐng)帶，也就是程翰良送的那根，棄之如敝履般丟在沙發(fā)上，那枚寶石胸針還在，發(fā)出幽幽藍光冷冷瞪著他，李瑯玉臉龐熏紅，努力把它抓在手心里，開口道：“可惜，我并不想二回熟?！?/br>
“什么？”

也是這時，樓下一聲槍響，所有人臉上一滯，秦程兩人雙雙抬頭，一個保安闖進來驚慌道：“秦叔，有人扮成我們的人，底層都被控制了！”

電光火石間，李瑯玉將胸針的刺端扎進男人的頸rou里，對方慘痛地叫出聲，秦佰反應(yīng)過來，眼里冒出陰鷙的毒光，作勢要擒住他，程翰良極快地抓住秦佰的手臂，忽地，房里一片漆黑，有人將燈關(guān)了。

霎時，大門被人沖開，然后就是一陣混亂的干架聲，誰也不知道是誰，一層砰砰砰的槍響絡(luò)繹不絕地傳到樓上，整個舞廳在黑夜里晃動起來。李瑯玉陷在沙發(fā)上，腦袋里是天搖地動的眩暈，無法感知具體方向，手臂上似乎被什么劃了一道，呲呲的疼痛又讓他清醒了幾分。突然，一雙手將他拽了過去，李瑯玉感覺自己貼上了一個厚實強大的胸膛，黑暗里，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