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閱讀63
……我聽到有聲音?!?/br>陳章這才發(fā)現他竟已經自己穿好了衣服,忍不住心頭一滯,手上的力度微微抽緊,低聲安撫道:“嗯,我起來喝水,吵醒你了。餓嗎?現在才兩點多,沒有事的話就回去繼續(xù)睡吧?!?/br>“嗯。”韓冬野輕聲應道。說完,他便輕輕抽出自己的手臂,摸索著門的位置,扶著門框慢慢轉身回去了。他右腿和右臂的傷還沒好全,現在走起路來也必須扶著東西,慢慢走,才能保持好平衡,不會摔倒,再加上他眼睛幾乎什么都看不見,平時走動更是十分不便。然而自他拆除了石膏,在平常時候,就開始堅定地拒絕陳章的攙扶和幫助,堅持一個人摸索著走路,不小心摔倒了就再站起來,也不怎么說話,像是怕麻煩到他的樣子,以前以為的所有孤高清傲,現在全部都變成了令人心酸的謹小慎微。越是與韓冬野相處的時間久了,陳章越是明白了自己以前對他的誤解有多深。記得最初他在醫(yī)院躺著休養(yǎng)的時候,幫他擦臉時他都會驚惶不安地一動都不敢不動,總是很不安地跟他說,“謝謝”,“抱歉”,“對不起”,在陳章印象里,在他相處的這幾個月,韓冬野對他說的最多的一個詞就是:“謝謝”。陳章站在他身后,目送他慢慢走到床前。看著韓冬野微微彎曲的背脊,陳章心想,他晚上一定總是睡不好,才會聽到一點動靜都會被驚醒。第二天恰是韓冬野復診的日子,陳章已經提前跟公司請好了假,一大早便帶韓冬野去了醫(yī)院。先是例行去做了三個小時的肢體復健,繼而又去做了腦補CT,醫(yī)生告訴他們淤血一直在慢慢消散,相信在視力上很快就能有明顯的起色。陳章聽了很高興,他按了按韓冬野的肩膀,想要與他一同分享這個好消息,韓冬野本人卻顯得過于沉默了。走出醫(yī)院時已經將近1點鐘了,陳章正與韓冬野商量著去哪兒吃午飯,一抬頭卻看到了時光瑞。他站在不遠處的一臺黑色汽車前,依然西裝革履,身姿筆挺,只是看起來面色比以前更加蒼白,頭發(fā)剪短了,身形也越發(fā)削瘦,唯有一雙眼睛依然炯炯,像以前那樣隔著透明的近視鏡片,直直地望著陳章,似乎已經站在這里等了他很久。碰觸到他熟悉而灼熱的視線,陳章不由停下腳步,韓冬野茫然地跟著他站在原地,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。陳章閉了閉眼。他看著前面的時光瑞,顯然他是來找自己的,陳章在心里嘆了一口氣,轉身對韓冬野說:“我有事情要處理一下,你先去跟蘇醫(yī)生聊一下復健的事情好么。”時光瑞靜靜地跟在他們身后,韓冬野顯然也聽到了他的腳步聲,不過他什么都沒說,沉默地聽著陳章跟他離開了。這家醫(yī)院的環(huán)境很不錯,樓下的小花園里有許多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的病人,他們在家屬或看護的陪同下在周圍走來走去。陳章與時光瑞走在彎彎曲曲的石徑上,四周有修建整齊的冬青和松柏呈現著或深或淺的蒼翠,一叢一叢的月季勉強支撐它們將敗的花,而更多的草木葉片邊緣開始泛著發(fā)黃的枯色,現在已經是秋天了。“我們早就結束了,時教授?!标愓轮苯诱f道。他現在有點餓,想趕緊帶著韓冬野去吃飯,他不知道時光瑞現在為什么還要來找他。時光瑞走在他身旁,聽著他久違的聲音,眼淚差點直接落下。他最聽不得陳章用這種客氣的語氣喊他“教授”這兩個字。曾經兩人在一起的時候,陳章也總是會喊他“時教授”,可那時的語氣,總像是帶著一些好玩與親切,使他聽了,便會感到心中一暖。而現在,“教授”兩個字則成了最好的諷刺,曾經他們有多親密,現在就有多陌生,那些值得珍藏一生的日子,如何也回不去了。“我做不到了……”時光瑞心中又酸又痛,他真的試過了,試著不去打攪他的生活,試著重新回到自己原來的軌道上??墒?,哪有那么容易,已經享受過了最好的,一旦失去,即是生不如死?;貞浘拖耧孁c止渴,越是得不到,越是失去了,越是痛徹心扉,日日不得安枕。如果這世上真的有后悔藥可買,他愿付出所有的代價。陳章搖搖頭,說:“之前也有我的錯,我那時候不該答應的……”“陳章!”時光瑞突然打斷了他的話,他停下腳步看著他,眼圈發(fā)紅,聲音也開始發(fā)顫:“我什么都可以的,不需要戀人的身份,你不用喜歡我,真的,只要讓我在你身邊就夠了,只要你讓我在你身邊,韓冬野能做的,我也都可以,什么都可以……”陳章詫異地看著他,“你在開什么玩笑!”時光瑞抬起頭來,他眼睛深深地注視著他,一字一句地說:“我不能失去你?!?/br>陳章覺得他瘋了,他望著時光瑞,不耐煩地說:“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“我會死。”時光瑞用一種平靜的語氣看著他,說,“我會用最深刻的方式讓你記住我,永遠,永遠地記住我?!?/br>陳章又驚又怒,他睜大眼睛看著時光瑞,看著他嚴肅認真的表情,心中兀地涌上一股熊熊的烈火,他握緊了拳頭,深吸一口氣,照著他的臉一拳揮了過去。004“清醒了嗎?”碎裂的眼鏡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,時光瑞捂著左眼坐在地上,指縫間露出慘烈的青紫瘀傷,一道血痕順著臉側蜿蜒而下,他抬起頭,用僅剩的右眼努力去看清陳章,突然驚慌地說:“你的手受傷了?!?/br>血珠一滴一滴地順著他的手背砸到地上,鮮紅得刺眼。陳章抬起右手,那里果然被扎破了一個口子,周圍也開始紅腫了,正在不停地往外冒血,想必是剛才時光瑞的眼鏡扎破的,沒發(fā)現還好,一被注意到便開始嘶嘶的發(fā)疼。時光瑞急忙站起身來,慌慌張張地過去捧著他的手察看他的傷口,一見到他受傷,便將自己的事情全部都拋在九霄云外了,他一邊拉著他的手,一邊心疼地說:“疼嗎?忍著點,我?guī)闳フ裔t(yī)生。”全然忘記了自己臉上流著血,還掛著一只熊貓眼。陳章看著他的樣子,頓時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,他心里嘆了一口氣,想想時光瑞臉上的傷也需要處理,便跟著他走了。時光瑞拉著他走了兩步,卻突然發(fā)現不對——他眼前一片模糊,連五米以外的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,更別提去找醫(yī)生了,他尷尬地停下腳步,不敢去看身側的陳章,也不知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