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瑾春還是個普普通通的人。但柯瑯生不同,他出身名門正派,俠肝義膽,年少有為,誰人不曉?殺再多的無名小輩有何用?有本事殺柯瑯生就不同了,他是神劍山莊莊主最得意的弟子啊,殺他一人,威名臭名都占全了,更何況那些宵小鼠輩與他結(jié)怨的本就不少。故而,這些年等著殺他的人,只會多,不會少。如今神劍山莊一倒,柯瑯生孤身一人無所依,那些人就更加有恃無恐了。光有一身俠義有什么用?此刻落了難,又有誰來救你呢?連瑾春一想起這些就憋得慌,既氣自己沒用救不了他,又氣柯瑯生平白樹敵無數(shù),到后來什么好也落不到!柯瑯生動了動被捆住的身體,掙扎著上前,朗聲道:“你們放了他,冤有頭債有主,此事跟這位小兄弟無關(guān),你要報仇柯某無話可說,愿意一人承擔(dān)!”話音未落,連瑾春抬頭狠狠瞪了他一眼,柯瑯生心頭猛地一跳。白衣公子哈哈大笑了兩聲,柔聲道:“仇我自然是要報的,柯兄放心,等到了穎城,我會放把火,把你和這船都燒個干凈,以慰我三弟在天之靈。至于他……”微微頓了頓,他笑起來,“長得這般好相貌,跟隨我挑的這十二位美人一同前去北疆,寨主看見了,必會心花怒放,高興至極。我是個生意人,你說說,這么筆穩(wěn)賺不賠的買賣我為何不做?”柯瑯生的目光深深落在微微側(cè)開臉的連瑾春臉上,耐住心潮翻涌,沉沉開口道:“是么?我看你眼光也不怎么樣,這位小兄弟不過是中平之姿,如何算得上是好相貌?”這白衣公子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千面郎君孟玉林,一手易容術(shù)耍得出神入化,連帶著看人的面相也十分精準(zhǔn),生得美與丑他一眼便知。然而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別人質(zhì)疑他的眼光,柯瑯生這么說,恰好觸了他的逆鱗,唇邊勾起一抹溫柔至極的笑,他挑眉道:“柯兄不信?讓你仔細(xì)瞧瞧又何妨?我孟玉林還從未看走眼?!?/br>“……得罪了!”孟玉林上前飛快點了連瑾春的xue道,他不顧連瑾春皺得緊緊的眉,伸手就在他臉上四處摸了摸,柯瑯生一瞬不瞬地盯著,只覺得那顆心跳得飛快。人皮猛地掀開來,連瑾春那張熟悉的臉剎那映入眼簾。孟玉林看了看手中的人皮面具,再湊近些看了看連瑾春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臉,好心情地笑起來:“易容得不錯,可惜比起來我來,還差了些?!?/br>想了想,他又道,“以你的身手,之前起碼有兩次機會可以走,這姓柯的小子對你有什么恩情,居然值得你為了他搭上自己一條命?”頂著柯瑯生的灼灼目光,連瑾春黑著一張臉,冷聲道:“那是我的事,與你無關(guān)!”“不說就算了,反正這小子也活不了多久?!泵嫌窳忠恍?,啪啪解了連瑾春的xue道,從袖口抽出一條金絲繩扔到地上,沖駝子抬抬下顎。駝子連忙走過去把金絲繩撿起來,先是用小刀替柯瑯生松了綁,然后十分粗魯?shù)某哆^柯瑯生與連瑾春,將兩人面對面綁起來,勒得緊緊的。悠悠然喝了口茶,孟玉林瞥了兩人一眼,邊搖扇子邊笑吟吟地說:“雖然你二人中了我的十香軟骨散,但為了萬無一失,只好勉強你們共用一條繩子啦。別想著跑,這條金絲繩可是用刀劍都斬不斷的?!?/br>被駝子狠狠推了把,兩人歪歪扭扭倒下了下去,門被咔噠一下上了鎖。柯瑯生從剛才就沒怎么說話,落地的時候連瑾春的胳膊被撞到了,痛得他悶哼一聲,眉頭皺得更緊。房間里很安靜,閉上眼能聽到船底下起伏流淌的河水嘩嘩作響的聲音,還能聽到彼此不甚明顯的呼吸聲。“……撞到手了?”柯瑯生低聲問,說話間的氣息暖暖的撲在面頰。連瑾春莫名緊張起來,眼睛垂得低低的,裝聾作啞就是不理他。但今日柯瑯生耐性十足,又再問了遍,連瑾春皺皺眉,含糊唔了一聲。柯瑯生腳蹬著墻,猛地帶著他翻了半個身,連瑾春的胳膊是沒那么難受了,但現(xiàn)下卻變成連瑾春在下,柯瑯生牢牢壓在他身上,與他手腳相疊,竟是沒有一處貼得不緊密的。這樣的姿勢比方才更讓人覺得尷尬萬分。連瑾春先是嚇了一跳,下意識抬眼卻對上柯瑯生漆黑幽深的雙眼,心臟突地一跳,他飛快地別開眼,滿臉懊惱之色,幾乎就要懷疑這人是故意的。柯瑯生笑:“這樣好些沒有?”……怎么可能好?比剛才更糟糕!連瑾春就算不去看他,也知道柯瑯生的目光從來就沒從他的臉上挪開過半分,就快要在他臉上戳出個洞來。憋了半天,連瑾春瞪著他,說:“換個姿勢,你不要壓著我,很沉?!?/br>“……哦。”柯瑯生從善如流,兩人奮力調(diào)整姿勢,連瑾春本想像之前一樣兩人面對面躺著,這樣至少貼合的感覺沒有那么強烈,讓他覺得自在些。但很顯然柯瑯生不是這樣想的,他這一用力過猛,連瑾春整個人又翻了過去,等他反應(yīng)過來,已變成他在上面,而柯瑯生在下面。若說之前柯瑯生心里對他還有氣,那在看見連瑾春出現(xiàn)在這里的時候,所有的委屈、氣憤、煩躁感都像霧一樣,呼啦啦散了個干凈。他甚至想,這樣也沒什么不好的,至少他們捆在一塊兒了,誰也離不開誰。躺在下面,這樣仰視的角度,可以讓他很輕松的就看見連瑾春每一絲細(xì)微的變化。似乎這樣趴在自己身上讓他覺得很不自在,連瑾春總是很努力的繃著脖子,試圖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遠(yuǎn)遠(yuǎn)的。他白皙的臉微微泛紅,也許是覺得不自在,在害羞。眉頭緊鎖,薄薄的唇緊緊抿在一起,透露出他此刻心情很壞。長發(fā)從肩頭滑下來,絲絲縷縷落在自己胸前,涼涼的,軟軟的,像此刻乖乖趴在自己身上的人一樣??卢樕淖旖俏⑽⒙N起,看得連眼睛也不舍得眨,一點也沒有兩人如待宰羔羊一般的危機感。“撐了這么久,你脖子累不累?”柯瑯生揶揄。11、曖昧旁生這句調(diào)侃似的玩笑話讓連瑾春的臉?biāo)坪跤指t了些,表情一下子變得十分精彩,有尷尬、有惱怒,有心虛,但更多的似乎被戳中心事后的窘迫羞澀。“你有心思取笑我,還不如想想怎么逃出去!”連瑾春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,說起話來也咬牙切齒的。柯瑯生笑,笑得眉眼彎彎,笑得溫柔似水,似乎那一瞪沒把他瞪得肝膽俱疼,反而讓他覺得格外受用,一句話就能讓連瑾春翻臉的,這世上當(dāng)真沒幾人。“……你還笑?”脖子都擱在別人刀口子上了,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