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話時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。

那個人是他的外婆，他的父母早在一場大火中遇難，是啞婆婆拼死才將他救了回來。

當(dāng)年他的父母投于西域邪派門下，在江湖中名聲并不好，甚至可謂人人得而誅之，與神劍山莊趙家更是有很深的仇怨。可幼子何其無辜，啞婆婆一路帶著他躲避追殺，直到在途中遇見了趙訓(xùn)，被他在一群江湖仇家手中救下。

也正是啞婆婆苦苦哀求，趙訓(xùn)最終才會心軟，答應(yīng)收下柯瑯生為徒。為免再起禍端，趙訓(xùn)就要讓她裝聾作啞，從此絕不對柯瑯生提及半分身世之事。而此事在江湖中密而不宣，就連當(dāng)時趙家人都一概不知。后來偶有知道內(nèi)情的江湖人稱贊趙訓(xùn)為當(dāng)今天下無雙的仁義大俠也不足為過，就連仇人的兒子也能救下，甚至悉心養(yǎng)大，單憑這一點(diǎn)這世間就很少有人能夠做到。

說起這段往事的時候，是在這幾日趕路期間。

此刻柯瑯生又提及啞婆婆，連瑾春想起這些話，心里更覺心疼。他又何嘗不知柯瑯生早晚有一日會去找齊暮川報仇，只是這人那般信誓旦旦的許諾會陪在自己身邊，但心中卻早有了生死計較，說什么下一世，這一世你尚且還沒陪夠我，怎么還有資格說下一世如何如何？

說我是傻子，也不知是誰更癡傻。

可嘆世事總是弄人，他與柯瑯生之間，好似總也隔著斬不斷的恩恩怨怨。如今他想不想得通，原不原諒柯瑯生又有什么打緊呢？

連瑾春閉了閉眼，這一剎那心里又是生氣又是難過，只聽他一字一頓地咬牙道：“能殺得了他是你的本事，我不會怨你。若有朝一日，你死在他手上，我也會送你一口棺材！朋友一場，我絕不會讓你曝尸荒野！”言畢，把手中未吃完的干餅扔到柯瑯生懷中，拾起劍起身就走。

柯瑯生急急忙忙收拾東西在后頭追：“瑾春，瑾春，你等等我……”

49、生死與共

皚皚白雪之上，白衣男子手持長劍而立，衣袍在凜冽的寒風(fēng)中獵獵作響。

他站在這里已經(jīng)很久很久了，一動不動的，仿佛要與天地融為一體。慢慢的，前方傳來細(xì)碎的腳步聲，他睜開眼睛，眸光似水，澈若寒潭，臉上漸漸露出一貫的溫柔神色，好似在笑。

連瑾春停下腳步，靜靜看著眼前的人，有些譏諷地淡淡道：“你的事忙完了？武林盟主的宏業(yè)偉夢可有成真？”

白衣男子笑了笑，向他伸出手，柔聲哄道：“瑾春，跟我回去?！?/br>
連瑾春微微皺起眉頭，沉默不語。

此時身后追得快要斷氣的柯瑯生終于爬上山頂，嘴里埋怨道：“你走慢點(diǎn)啊……怎么也不等等我，真是累、累死了……”他彎下腰，撐著膝蓋大口喘氣。

氣氛有些不對勁，柯瑯生抬頭看清了站在他們面前的人，收斂了嬉笑之色，慢慢直起身子。

兩人視線甫一對上，空氣中就彌漫起陣陣透骨的殺意。

連瑾春的聲音似乎比這漫天風(fēng)雪還要冷上幾分：“看在往昔我為你賣命的情分上，放我們走?！?/br>
齊暮川手中的劍在掌心轉(zhuǎn)個圈，覆蓋其上的白雪隨即被震開，銳利的劍光如破云而出的太陽，映照在彼此相望的眼眸中。齊暮川柔聲低語：“我的傻瑾春，就算我肯放了你，但你怎么不問問，你身邊那位又是否愿意放過我？”

柯瑯生伸手握住身旁人冰涼的、有些顫抖的手，低聲道：“不必與他廢話，該來的終究會來?！?/br>
連瑾春用力地回握住那絲溫暖，此刻十指相扣，若心心相印。

與此同時，山頂上如鬼魅一般出現(xiàn)了一群黑衣人，帶頭的是錦心與孟玉林。

兩人跪下，朗聲道：“參見主公。”

齊暮川的目光流連在柯、連二人緊緊相握的手上，一字一頓地低聲道：“留活口。”

黑衣人齊聲應(yīng)道：“是?。?！”

這無疑是場殘忍的廝殺，無數(shù)的尸體不斷倒下，殷紅的鮮血如盛怒的紅梅，染紅了整片雪地。

齊暮川靜靜站在那兒，唇邊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地露出溫柔又憂傷的笑來，風(fēng)雪再冷也比不上心的寒冷。

那個他陪著、愛著、護(hù)在心尖上疼了十幾年的人此時正與別人并肩作戰(zhàn)！一次又一次地妄圖逃離他的身邊……

連瑾春！你可是發(fā)過誓的！

你說過，你說你永遠(yuǎn)不會背叛我，可是為什么？為什么我對你再好，你的心里卻只有他？

是不是只有那個人死了，你才肯看我一眼？

眼底露出刻骨的恨意，劍尖一挑，齊暮川縱身躍入戰(zhàn)局，向柯瑯生直直刺去。

要論實(shí)力，柯瑯生自然略遜齊暮川一籌，可高手對決，非比尋常，他們劍身相抵，擦出尖銳的鳴叫與火花。被彼此深厚的內(nèi)力震開，又很快打斗在一塊，誓要分個生死。

風(fēng)過無影，身影瞬移，兩人過招很快，快得連一招一式都難以叫人看清楚。

連瑾春不敢分心，只怕自己一不留神被人制住，這樣就會拖累柯瑯生。

黑衣人已被解決的差不多了，孟玉林與錦心卻是難纏，尤其是錦心近身的擒拿手，簡直是他的克星。正在這時，空中躍下一個身影，那人急道：“師兄我來幫你！”

柯瑯生見趙之陽攪合進(jìn)來，卻沒有見到沈墨承的身影，心頭一凜，就知要壞事。

他這里一分神，差點(diǎn)被齊暮川一劍刺中心口，連忙架劍抵開，方才保住小命。

孟玉林笑得陰深：“來得正好！我來對付他！”

他把連瑾春留給錦心對付，自己跑過去想要捉住趙之陽。

錦心的武功比不上連瑾春，只是難纏得很，連瑾春心里發(fā)急，也顧不得要傷她了。

劍身轉(zhuǎn)而刺向錦心脖頸，料到她會彎腰躲避，連瑾春隨即長劍一轉(zhuǎn)，堪堪刺中錦心手臂，趁她吃痛的當(dāng)口，快速點(diǎn)住她的xue道，讓她再不能動彈。

錦心眼睛瞪得大大的，連瑾春匆忙道：“得罪了?！彼苓^去，正好接住被孟玉林一掌打中，連退幾步的趙之陽。

連瑾春見他臉色發(fā)白，連忙助他護(hù)住心脈，道：“你怎么樣？”

趙之陽未想到連瑾春會趕過來救他，眼神一時有些復(fù)雜，而正在此時，孟玉林已貼身而近，趙之陽大喊道：“小心?。　?/br>
他想要推開連瑾春，可這時已有些晚了。

只見孟玉林一手捏住連瑾春的脖頸，一手捏住趙之陽的脖頸，毫不費(fèi)力地把兩人扼在身前，只要一用力，他們即刻就會斃命！

孟玉林臉上露出瘋狂的笑來：“柯瑯生！我今日就要叫你飽嘗痛失至親所愛之痛！”

齊暮川此時臉色一變，也驚得停下手來，冷聲呵斥：“孟玉林！把連瑾春放了！”

“主公，你又何必再心慈手軟？這樣如何能成大業(yè)！”孟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