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松了口氣,有人來救她了。 她不由期待地想,這么好的箭術(shù)……會是阿爹,嗎? 雪風(fēng)席卷而來,她坐在地上,瞇眼直視前方。那人與她的期待中,緩步走來,雪被碾壓得咯吱響,像是厚重皂靴踏雪的聲音。 那人一點點露出頎長的身形,玄衣在長腿之后翻卷,隨著雪風(fēng)變大,衣服翻卷的聲音也變響。 英雄救美的形象,更襯得他面容溫潤而英朗。 是破屋里那個男人。 他站在不遠處,手握竹木做的弓箭,盯著她,目光既淡漠又炯然。 空桐白迷茫,“怎么……”話說到一半又覺不妥。 怎么是你?她自嘲一笑,阿爹又不會來救自己,這是期待什么呢。 風(fēng)息。 絨毛般輕盈之物,落在肌膚之上,化作不易察覺的濕潤。 空桐白看向天,眼神一恍。 下雪了。 不知是不是被風(fēng)吹得意識清晰了,她遺忘的東西,突然驚現(xiàn)在腦海里。那一刻,她幾乎是跳起來的:“你屋里是不是有毒?” 她分析了許久,小叮中毒,除了這個,找不出第二個原因。 無顏卻環(huán)顧周圍,隨即看向空桐白,眉梢微挑,語氣在風(fēng)雪中有絲朦朧的幽然:“怎么跑到這兒來了。”手里還拿了一盞燈,燈光微弱,但暖暖的橘色一瞬叫她安下心。 見空桐白沒有立刻回答,他也沒有催促,黛眸靜靜望著她,等。 空桐白覺得他的目光說不出哪里不大一樣,只當(dāng)自己看錯了,扶著身后的樹站起來,感激道:“謝謝你……救我?!?/br> “我跟家里人吵架了?!彼跓o顏直直的注視下深呼吸,偏頭,“我弟弟從你那里回去后,中毒了?!庇洲D(zhuǎn)頭,望進他幽暗的眸里,眉頭緊蹙,很不解的模樣,“我很想知道,到底是怎么回事?!?/br> 無顏開口道:“他走之前,拿了一顆海棠果?!毕乱痪渚褂薪z嘲笑的味道,“你壓根沒看到?” “???小叮什么時候——” 空桐白懵住,“可果子里不可能有毒?。 彼ь^盯住他,有些焦慮,“我也不會把毒果給你吃——” “我知道。”無顏凝視她,似乎感到好笑,唇角勾了勾。想起什么,笑容冷卻下來,眸里一陣波濤暗涌,抿了下唇,語氣微冷,“鐘萬在飯里投毒?!?/br> 空桐白一駭,“為什么?”因為什么,那群強盜要毒害他?單純是刀疤男看不慣無顏么? “想想果子放在了哪里?!?/br> 空桐白回憶——地上太臟,恰好筷子橫擺在碗上,她就把果子立在了上面。拉小叮走的時候,有一顆沒立穩(wěn),咕嚕滾進了米湯里。 小叮便是趁她轉(zhuǎn)身時,迅速抓起的剩下那顆吧。 也就是說…… 空桐白恍然大悟,“筷子!”她與無顏異口同聲。只不過她略顯震驚憤怒,而無顏聲音低沉磁性悅耳,語氣相對平淡。 她咬牙,好狠啊,居然在筷子上投毒! 想到小叮難受虛弱的模樣,眸里不禁染上一抹濕意:“那,我弟弟的毒,如何能解?” 對上她熾烈的目光,他心里浮起一絲異樣,頓了頓,淡淡道,“鐘萬用的是外面江湖上的毒,基本沒有解的法子?!蹦抗庹J(rèn)真,無聲告訴空桐白他并未撒謊。 猶如五雷轟頂,空桐白眼圈一紅。眨眨眼,本想憋住淚水,但還是有水光將視線暈染得模糊不清。 風(fēng)又冷,淚痕很快結(jié)冰??胀┌子行┍牪婚_眼。 半年來,活潑可愛的小叮,早被她當(dāng)做親生弟弟對待…… “有件重要的事?!睙o顏嘆了口氣,把弓箭和燈放到地上,輕輕解開身上的斗篷,然后遞給她,不看她,聲音倒是多了絲無奈,“你昏迷了兩天一夜?!?/br> 什么?! 空桐白倒吸一口涼氣:“兩天一夜?” 那小叮還有阿爹阿娘豈不是…… 無顏淡淡道:“你在雪地里暈倒了,我救了你?!鳖D了頓,環(huán)胸,“我叫無顏。” 她并不知道,這兩天一夜,他過得多么忐忑而幸福。那個晚上,他為了照顧她,給她燒火、蓋被子、喂藥,根本沒有合過眼,過的卻是六年來最舒坦溫馨的一個晚上。 就像死去的心臟突然活了過來,曾經(jīng)失去的情感如春花復(fù)蘇,伴隨久違的熱流,席卷身心,甚至是靈魂。望著她陌生的面容,血脈賁張的沖動,幾乎讓他快要端不住手中的碗。 而那一夜過去,她終于睜開眼,他本是欣慰的。可欣慰的同時,他又不能心急,還要強行按捺住沖動,保持原有的冷靜淡漠。 空桐白怔了下,笑了,“謝謝!”這人也沒那么冷嘛。 無顏緩緩脫掉斗篷,“給?!?/br> 空桐白艱了眼他遞來的東西,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狐裘——這身衣服原本就針線粗糙,被狼爪撓了兩下,已經(jīng)破得不忍直視。 她有些不好意思,最后還是披上,道謝。 無顏一言未發(fā),轉(zhuǎn)身離去。 空桐白眼看他頭也不回地走了,趕緊小跑著跟上他緩慢的步伐。 走在前面的無顏淺淺勾了勾唇,雖淡,卻噙著久違的欣然。像清晨第一抹破曉的光。 看到竹林和破屋的時候,空桐白想起刀疤男,不由擔(dān)心地問:“不會有事嗎?” 無顏回首,淡淡地盯著她:“鐘萬死了?!闭Z氣毫無波瀾,像陳述日常一般平靜。 鐘萬……刀疤男。 死了? 空桐白噎住,一時沒能消化——她從未出過遠門,一出遠門,竟遇見這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。 如何死的?她忍不住猜想,莫非……無顏忍無可忍,將他殺了? 空桐白抬頭對上他淡淡的目光,不知怎么,有些呆——在他身上,她感受不出任何危險。 最后是無顏先收回目光。人如其名,當(dāng)真是一路無言,帶她去了之前那間柴房。 “坐?!毕ё秩缃?,可聲音異常好聽。他先讓空桐白坐在比較干凈的草席上,便折了些柴火堆在地面。 空桐白看他忙來忙去,看著他嫻熟地鉆火,很快讓潮濕的屋子溫暖起來。 “吃烤rou嗎?”許久,無顏問。 空桐白正盯著他修長白凈的手。柴火的臟土沾在那樣一雙手上,像美好的玉被泥土混雜,簡直是一種褻瀆。 聽他說話,空桐白還在恍惚狀態(tài),唔了一聲,不好意思道:“吃得慣。”她抬頭,好奇地看著她,“去哪里找rou?” “這里不會有人來。你在屋里待著,不要亂跑?!睙o顏淡淡看她一眼,起身,“我去打獵。” 空桐白趕緊站起來,緊緊盯住他,“我也去!” 無顏停住,回頭,認(rèn)真地將她從頭打量到腳,“你會?” 淡淡兩個字硬生生噎住了空桐白??煽胀┌滓琅f堅持,牢牢盯住他第一次叫他名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