，他沒有看她，聲音卻漫不經(jīng)心，“妖可通過吸陽氣化作靈力……你沒有這樣做，是個好妖。”

    空桐白怔了一下，這是在安慰她了？

    不知為何，這種被人安慰的感覺，竟叫她鼻酸。但她硬生生忍住——此地嚴(yán)寒，要是流淚，非得把她的眼睫毛凍得結(jié)冰，弄得一眨眼就黏在一起不可。

    回神時發(fā)現(xiàn)，那把鐮刀已經(jīng)被無顏擲了上去，鑿在較高之處。粗長的繩子落至地面，看上去很穩(wěn)。

    無顏轉(zhuǎn)頭：“我先上？”

    空桐白歪頭思考，“你先吧，我笨手笨腳的?！?/br>
    他挑了下眉，嗯了一聲，隨即拾起另外一把鐮刀，拽住繩子試了試虛穩(wěn)。然后開始爬。

    他穿著黑色大氅，空桐白在下面望，卻覺得空氣間氤氳的縹緲涼氣，那身衣服并不足以御寒。

    她忍不住望向頭頂——根本不知哪里是頭。而且這是個體力活兒，如若他堅持不住……

    于是。

    空桐白沉思半晌，在無顏找了個比較平穩(wěn)的地方靠住時，手一揮，直接把他弄上去了。

    他重新落下的地方倒也不算太高，空桐白還能勉勉強(qiáng)強(qiáng)看到他的衣服。只是他似乎一時沒反應(yīng)過來，許久都沒個動靜，空桐白心想怎么不出聲？

    剛納悶，就聽到那處一聲含怒的冷喝：“空桐白！”

    空桐白怔了一下，隨即噗嗤笑出聲，而后倨傲仰頭，盯住那個黑色的點兒，“我自己能上！”

    上面的人似乎在默默控制情緒，沒幾秒，無顏的聲音聽上去淡然多了，縹緲冷霧間投下來，“掉下去我可不管你?！?/br>
    空桐白下意識摸了摸懷中的東西，笑吟吟地。她拽住繩子在手腕繞了兩圈，開爬。

    不知過了多久，她終于堅持不住了，忍著頭暈?zāi)垦５母杏X，將自己送到上面，隱隱約約聽到無顏說了什么，但她沒聽清楚。

    下一刻她就掛在了崖上。眼前黑了一下，腳一滑，碎雪掉落下去，半邊身體瞬間騰空。

    電光火石間，一只手倏然拉住她的，那是一雙比她還要冰涼的手。

    血液流沖的感覺不大舒服，空桐白皺眉等待意識清晰，就見無顏白皙好看的臉就在自己上方，墨發(fā)低垂，幾乎要觸到她的臉。

    她心里一顫，悸動起來。

    這時，一張白色的帕子，從他胸口間飄了出來，迎風(fēng)微動。

    無顏的表情驀地一變，有些陰沉。

    她看到他伸手，頓時瞪大眼睛，“你別——”意識到他要做什么，她眼疾手快地?fù)频侥菑埮磷印?/br>
    無顏有些深意地垂眸與她對視。

    空桐白沒注意他眸中的熱烈，只暗暗心驚，如果剛才那一刻他伸出手，他們兩個，就一起掉下去了！

    盡管沒有掉下去，但無顏的身體還是明顯傾了些。她吞了吞唾沫，復(fù)雜地盯著他，悶悶地想，僵持著，他遲早要被自己連累下去。

    聽化月說，她曾經(jīng)是作惡的妖。

    應(yīng)當(dāng)有后半句吧。她對她喜歡的人，可以全心全意的善。

    雙腿空蕩蕩一片。下方的深淵，讓空桐白下意識攥緊手中的帕子——那上面粗糙的針腳，石頭一般硌手。

    無顏不能理解她這時候還分神，沉聲道，“抓緊?！?/br>
    “無顏……你松手吧。”空桐白突然別開眼睛。

    無顏緩緩蹙眉。

    “外面有你喜歡的人，對吧？”空桐白深呼吸，認(rèn)真對上他那雙美得驚心的黛眸，佯裝俏皮的笑問，“你屢次幫我，是不是因為，我跟她很像？”還欲說什么，卻發(fā)覺他抓握自己的手加大了力道，疼得她嘶了一聲。

    無顏沉著臉色，卻不禁松了松手，掩飾自己的失態(tài)。他似乎盡力壓抑著什么，沉沉道，“自己上來！”

    空桐白果真嘗試掙脫。無顏便眼疾手快地拉住她，隨后怒問，“你這是在賭氣？”

    空桐白對上他一片復(fù)雜的眸子，烏龜似的縮了縮腦袋，有點委屈：“靈力不夠了?！?/br>
    無顏竟覺得她這副模樣好笑，滿肚子的恐懼憤怒，煙消云散。幾秒后，空桐白不知他做了什么，便被他一點一點，費勁地拉了上來。

    無顏的表情恢復(fù)得倒快，胳膊隨意放在支起的兩膝上，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，便站起來。

    已然上岸，空桐白按捺住了方才的緊張，看見地面插著匕首，儼然沒進(jìn)了二分之一……原來，他是靠這個維持保持重心的。

    卻聽他忽然道：“倒是幸運，這正是玄機(jī)之處?！?/br>
    空桐白抬頭，見他背對自己，站在雪山前，伸手撥開厚雪。一塊方磚露了出來，他伸出好看的手用力一按，便聽得一陣地動山搖的顫感。

    剛站起來的她又悲催地栽下去，怒視無顏，“喂！”

    巨大的石門搖晃而上，厚雪如松抖落，昏暗的甬道呈現(xiàn)在二人眼前。隱隱約約能看到星光般的白光，那里似乎就是出口。

    “你走吧?！膘o靜看了幾秒，無顏穩(wěn)如泰山，回身看她，語氣很淡，“從這里走進(jìn)去，就是蘭國邊界。蘭國，與這里，完全是兩個世界。你會喜歡的?！?/br>
    空桐白還有點沒反應(yīng)過來。出去，似乎比預(yù)料之中簡單得多。

    無顏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，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：“因為有我的血?！?/br>
    血？空桐白本欲說什么，卻發(fā)現(xiàn)他的手掌的確有鮮血溢出，站起來：“你的手——”

    他瞧著她，將手藏在身后。

    空桐白凝眉，這家伙……

    下一秒，他轉(zhuǎn)頭看洞口，感慨道：“這甬道看似簡單，實則不然?！?/br>
    “當(dāng)年元村人為阻隔朝廷，將里面設(shè)置滿機(jī)關(guān)，多虧傳弈將中間種種一一破解，才得以改造成新的密道，為朝廷所用?！?/br>
    “原來是這樣。”

    這是空桐白第二次聽到“傳弈”這個名字了。她恍惚地想了一下，此人能得一個王爺熟識，想必也不是凡夫俗子。

    她突然淚目。

    她生性有一顆好奇之心，喜歡探索一切神秘新奇之物。可眼下，那神秘的蘭國就在前方，她卻不愿立刻離去。

    將無顏的臉又好好看上一遍，她心里一酸，“你……真的不能離開嗎？”

    原以為出去會有多么困難，不曾想這么快，就到了跟他離別的時刻。這幾日過得，恍如一場幻夢。他美好的面容、熟悉的語氣，不知什么時候已鐫刻在心里。

    瞥向觸手可及的通道，心里竟有些幾分不舍。

    若無顏不能離開，這幻夢當(dāng)真是要醒了。

    無顏望著雪山下方的渺小的元村，側(cè)臉涌現(xiàn)出一種懷舊的味道。

    空桐白直覺與那女子有關(guān)，迫使自己從他臉上收回目光，勉強(qiáng)吐字，“我知道了?！鄙詈粑蟛阶呦蝠?。

    她沒有與他說再見。

    這個過程中，無顏沒有再出聲，他深沉地緩緩扭回頭，看著她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