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暮警官也沉默了下來，這樣的案子，是最難辦的，不知怎能的，他突然想起了森田木須的案子，那個人，也是在警方抓捕之前就死去了。

    這兩起案子之間，會不會有什么共同之處？

    暮暮警官將疑問說了出來，想要聽聽秦月的意見。

    秦月點了點頭，她想起自己曾經(jīng)在某個世界里面做過的那些事情，緩緩地開口說道：“暮暮警官，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沒有正義警察？”

    暮暮警官愣住了，他知道秦月所說的這個正義警察，和他所理解的那個不一樣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那些僥幸逃脫了法律制裁的，或者犯了滔天大罪，卻因為法律的不完善，而被輕判了的人，這些人危害社會，罪大惡極，死不悔改，可是法律卻沒有給他們應(yīng)有的懲罰。”

    “會不會有正義的警察，出手了結(jié)這些人的性命，讓他們?yōu)樽约核傅淖飷?，付出代價來？”

    暮暮警官徹底沉默了下去，沒有再說什么。

    這樣的人，有，暮暮警官也曾經(jīng)見過一個，那個人將自己當成了正義的化身，制裁那些他認為有罪的人，他認為，只有死亡，才是那些犯罪之人最好的歸宿。

    開始的時候，他殺的都是些罪大惡極的人，到最后，也許是自以為的正義讓他迷失了自己，很多人根本罪不至死，卻被他奪去了生命。

    瘋狂的殺戮最終讓他落入了警察了手中，他自始至終都認為自己沒有錯。

    “法律不公，天道不公，只有我才是正義......”

    那個人最終被鑒定為精神分裂癥，關(guān)入了精神病院之中。

    那是多么諷刺的一件事情，那個人曾經(jīng)殺死了很多因為精神原因而逃脫法律制裁的罪犯，而他自己，最后卻也因為精神問題，才逃脫一死。

    車子在秦月家門前停了下來，暮暮警官沒有熄火，他坐在溫暖的車里面，卻感覺自己的身上一片冰冷。

    他自始至終都不贊同那個人的做法，這個世界上，沒有任何人的意志可以凌駕于法律之上，沒有人可以將自己當做正義的化身，用自己的標桿，去定義那些罪犯的生死。

    “那些人不是正義警察，他們都是瘋子，他們以為自己就是警察，就是法律，就是證據(jù)了么？”

    “每個人的思想，每個人的觀念，都是不同的，如果他們以自己的標桿卻判斷一個人是否該死，那么這個世界遲早會崩潰?！?/br>
    “法律為什么會存在，正義為什么會存在？法律和正義代表著絕大部分的人的標桿，這是前人經(jīng)過無數(shù)次的篩選，才完善出來的東西，只有這些，才是正確的......”

    沒有等暮暮警官說完，秦月突然開口，打斷了暮暮警官的話。

    “暮暮警官，你認為，法律是絕對的公正公平，那么請你告訴我，為什么渡邊藤以那樣殘酷的手段殺了一個小女孩，卻只被判處了二十年的有期徒刑？”

    暮暮警官啞口無言。

    “那個女孩還不到十歲，便死在了他的手中，法律給她的公道是什么？渡邊藤在監(jiān)獄里面待了二十年，就是公道么？”

    “他有沒有悔改過？”

    “沒有?！?/br>
    秦月的神情淡淡的，像是在陳述著一件無關(guān)緊要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如果昨天晚上在渡邊藤下手的人不是我呢？而是另外一個不像我這樣就連睡覺都保持著警惕的小女孩呢？”

    暮暮警官的臉色越來越難看，他不敢看秦月，目光落在了車窗外面，黃色的車燈將秦月家那扇黑色的鐵門照得清清楚楚。

    “二十多年前，他殺了一個人，沒有得到應(yīng)該有的懲罰，二十年多年后，他在殺一個，這一次，你們能保證他能得到應(yīng)有的懲罰么？是死刑，還是二十年的徒刑？等到二十年后，他六十多歲，仍舊身前體壯，仍舊可以對那些脆弱的小女孩下手。”

    “殺人償命，欠債還錢，天經(jīng)地義，我不知道，什么時候，這樣的天經(jīng)地義的事情都能改變?！?/br>
    秦月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，車內(nèi)的暖氣開的很足，可是她卻感覺不到一絲的暖意，放在口袋里面的雙手一寸寸地冷了下去，刺骨的寒氣瞬間蔓延至全身。

    “有些人，他們死不悔改，那些牢獄生涯，會更加激出他們心底的殘獰戾氣——反正又不會死，不管怎么折騰，不管傷害多少人，不管毀了多少人的一生，反正又不會死，為什么不能去做呢？”

    “夠了，月子，不要再說了?！?/br>
    暮暮警官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痛苦之色，秦月將那些他明明知道，卻一直不肯直視的問題擺在了他的面前。

    他所堅持的那些東西，真的就是對的嗎？

    回了家之后，秦月洗漱一番，便窩到床上睡了。

    暮暮警官躺在秦月小小的床鋪之上，翻來覆去，卻怎么也睡不著。

    “反正又不會死...反正又不會死，為什么不去做呢？”

    如果法律可以嚴苛一些，在最開始的時候，便將那些罪惡全部掐滅，是不是就不會再有后來這些事情的發(fā)生？

    做了快要十年的警察，佐野暮暮也參與偵辦過很多案件，除了激情殺人之外，更多的，便是二次犯案，如同秦月之前所說的那樣，幾乎每一個二次犯案的人，犯案手法都會升級，所犯下的案子比他們之前做過的，更加的惡劣。

    當他們對同類舉起屠刀的時候，他們將同類當做你牛羊牲畜任意宰割的時候，他們就已經(jīng)不在是一個人了，為什么，還要顧及他們的人權(quán)？

    那些被他們用殘酷手段殺死的，從此黃土白骨，長埋于地下的人，他們的人權(quán)誰又能來顧及？

    暮暮警官一夜未睡，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，他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出現(xiàn)在了秦月的面前。

    彼時秦月正在做早餐，昨夜的飯剩了不少，冰箱里面的食材豐富，秦月便做了兩份什錦炒飯，又熬了一鍋白米粥，當做二人的早餐。

    剛剛將早餐端上桌，秦月便看到暮暮警官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出現(xiàn)在她的面前。

    一夜未睡，暮暮警官下巴上冒出一層青青的胡茬，秦月家里面沒有剃須刀這種東西，所有暮暮警官神情萎頓胡子拉碴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的憔悴。

    看著他這副樣子，秦月開口詢問道：“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