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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被打攪了一般,不太愉快。文筠也不說話,目光卻不自覺被對方吸引,越看越覺得這人太陰郁了,好似抱著巨大的悲傷,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。荀慕生放在桌邊的酒被男人喝掉了,文筠看著空蕩蕩的杯子,一時(shí)好心,給男人倒來一杯果汁。男人又看他一眼,仍舊是冷冰冰的。但過了沒多久,男人表情就變得奇怪,臉紅得不正常,不安地動著,喉嚨發(fā)出一陣陣古怪的呻吟。文筠覺得不對勁,碰了碰他,頓覺指尖灼熱,立即朝荀慕生道:“你朋友好像喝醉了?!?/br>包廂里一團(tuán)亂,幾人爭著送喝醉的男人回家,葉鋒臨還拿起電話,準(zhǔn)備叫誰開車來接。文筠站在一旁,見男人不停掙扎,嗓音似乎帶著哭腔,最后被那演員帶走。文筠皺起眉,直覺哪里不對。但門關(guān)上,歡樂仍在繼續(xù)。直到20分鐘后,荀慕生突然驚道:“周行把我的藥喝了!”文筠渾身一緊,疑惑地看著荀慕生。有人問:“怎么回事?”文筠想起那杯酒,和男人被帶走前的奇怪反應(yīng),頓時(shí)什么都明白了,起身看向荀慕生,嗓音有幾許沙?。骸澳憬o我下藥?”氣氛陡變,所有人都慌亂起來,有沖出去找人的,有焦急打電話的,好似那個誤喝情藥的男人是個極其金貴的人物,半分閃失都不能有。文筠站在原地,看著眼前的荒誕景象,心一寸一寸往下沉。根本沒有想到,荀慕生會下藥。一時(shí)間,積蓄在心的愧疚、慌張、自卑全涌了上來,像臺風(fēng)過境時(shí)卷著碎木的濁浪,撞得他無法呼吸,頭破血流。事情后來是如何解決的,他不知道,只知道荀慕生已經(jīng)迫不及待,而他卻無法滿足。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畸形的,及至成熟,結(jié)出的果實(shí)更加難以入目。從頭到尾都是他在騙荀慕生——過去將荀慕生當(dāng)做遲玉的替身,如今愛上了,又想要隱瞞自己的缺陷,妄圖以此留住荀慕生。簡直卑鄙得過分。情藥被人誤喝,荀慕生自然是最緊張的一個,既擔(dān)心喝藥的人出事,又不知道如何跟文筠解釋,直到葉鋒臨說了句“沒事了,言二把周行接回去了”,心里一顆石頭才落地,然而一轉(zhuǎn)身,與文筠四目相觸,卻感追悔莫及。文筠的眸光又沉又靜,不帶半分責(zé)怪,卻像就要遠(yuǎn)離一般。荀慕生知道自己犯了大錯,想抱住文筠,文筠向側(cè)面一躲,輕聲道:“我有件事想告訴你。”聚會被情藥攪亂,有人被掃了興,說要回家睡覺,有人邀約換個地方玩兒,荀慕生跟葉鋒臨低語幾句,旋即帶著文筠離開。從包廂到車庫,荀慕生幾次想牽住文筠,文筠都躲開了。荀慕生的酒已經(jīng)徹底醒了,看著文筠的側(cè)影,忽生一種錯覺——文筠不會原諒他。回到車上,文筠從后座拿起平時(shí)工作時(shí)隨身帶的包,沉默許久,做著最后的掙扎。然后嘆了口氣,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瓶。那是一個藥瓶,上面寫著外文。荀慕生不解,只見文筠將小瓶遞了過來。“抱歉,騙了你?!蔽捏蘼曇艉茌p,像風(fēng)一吹就散的蒲公英,“我不是沒有做好準(zhǔn)備,我是根本就不能做。”“這是我正在吃的藥,我已經(jīng)吃了一段時(shí)間,但……”他頓了頓,聲音更低了,“但沒有什么用?!?/br>最后他深深吸氣,嗓音輕顫:“對不起,我不是個正常的男人?!?/br>第37章熱鬧在沉默中消退,世界仿佛筑起一道壁高萬丈的墻,將一切生機(jī)隔絕了去。一分一秒被拉得極長,如同生銹的屠刀在血rou上反復(fù)切磨。文筠終于受不住,輕嘆一口氣,就像將奢望、希冀盡數(shù)舍棄。他未再看荀慕生一眼,只因?qū)嵲谏岵坏?,卻不得不舍。但右手扶住車門把手時(shí),終究還是難敵如絞般的心痛,顫聲道:“對不……”話音未落,左手忽然被握住。冰涼的手背上,貼著溫?zé)岬氖中摹J中膸撞豢刹榈仡澏?,卻與手背貼得越來越緊。文筠倏地回首,與荀慕生眸光相遇時(shí),失去了將手抽回來的力量。“是因?yàn)樵诓筷?duì)里受過傷嗎?”荀慕生嗓音低沉,眸似靜潭。文筠不明白他為什么有此一問,眉間浮起些許疑惑,“我……”荀慕生忽一用力,將他往身前一帶,又問:“受過傷,對嗎?”文筠慌亂地?fù)u搖頭,又點(diǎn)頭,想說點(diǎn)什么,喉嚨卻像被一只手擒住一般,發(fā)不出像樣的聲音。為什么要這么問呢?他茫然地張了張嘴,不知自己剛才是不是沒有表達(dá)清楚。說過的話在腦中一遍一遍地重復(fù),他想,似乎是說清楚了。那是荀慕生沒有理解到嗎?不應(yīng)該啊……可是既然說清楚了,荀慕生也理解到了,為什么還會問“是因?yàn)樵诓筷?duì)里受過傷嗎”?怎么會是這種反應(yīng)?“對不起。”荀慕生側(cè)過身,猛地將文筠拉入懷中。文筠睜大了眼,下巴撞在荀慕生肩上,下意識想掙扎,卻感到抱著自己的人正在發(fā)抖。他愣了,發(fā)麻的雙手向上抬了抬,啞聲道:“你,你怎么了?”“對不起。”荀慕生收緊雙臂,幾乎用盡了所有力氣,“我竟然不知道。”文筠腦中混亂,無意識地拍了拍荀慕生的背,聲音低得只有自己聽得見,“為什么要道歉啊?該道歉的明明是我。”明白文筠那句“我不是個正常的男人”意味著什么時(shí),荀慕生只覺冰水傾盆,像寒針一般扎進(jìn)心臟,痛得難以動彈,冷得叫不出聲。從未想過,當(dāng)年意氣風(fēng)發(fā)的文筠數(shù)年來受著這樣的罪。也未曾想過,文筠屢屢拒絕自己,是因?yàn)榇说热毕荨?/br>在文筠痛苦掙扎,嘗試各種“特效藥”時(shí),他在干什么?他試圖強(qiáng)迫文筠,甚至在給文筠的酒里下藥。是他親自揭開了文筠的傷疤。捉住文筠左手的一刻,他體會到的是心痛。唯有心痛。被抱入蓄滿溫水的浴缸時(shí),文筠仍是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。酒精作祟,麻醉著神經(jīng),他不懂一個撒謊的、不健全的自己為何會被如此溫柔地對待。荀慕生看他的目光好似看著一件珍寶,他心神俱震,在水中輕輕蜷起雙腿。“文筠?!避髂缴吐晢尽?/br>他不敢應(yīng)聲,害怕這只是飲酒后的一場夢,出聲就會醒來,醒來就會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并非躺在荀慕生家的浴缸里,而是被丟在人來人往的街頭。冬夜燈火輝煌,卻也冷入骨血,他看著荀慕生的車絕塵而去,輕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