特好不好？”

第49章

“荀先生，鑰匙已經(jīng)交還給房東張姐了?！毕募狙谉?，外出一趟就裹一身汗，王軻的襯衣打濕了，想趕緊去換件新的，“苑翡小區(qū)那邊的房東我也找到了，需要和他聊聊嗎？”

荀慕生搖頭，“暫時不用。你一會兒給搬家公司打個電話，問問搬得怎么樣了?！?/br>
“這個……”王軻面露尬色，小心瞥了自家老板一眼。

荀慕生蹙眉——他近來似乎總在皺眉，過去的恣意勁兒不見了，整個人看上去深沉了許多，“有什么話就說，別跟我支支吾吾?！?/br>
王軻咽了咽唾沫，硬著頭皮道：“其實吧，他們都被趕回來了。您當時在開會，我就沒來得及說……”

“什么？”荀慕生身子往前一傾，“那搬家公司是他自己聯(lián)系的，我只不過讓你給對方打聲招呼，他發(fā)現(xiàn)了？”

“沒！沒！”王軻心道，關我什么事啊，你又什么鍋都往我頭上扣，急忙道：“是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。”

荀慕生煩躁地斜他一眼，他立馬正色道：“海城的柯二少去了?！?/br>
“柯勁？”荀慕生更加不悅，“他去干什么？”

王軻想，還能干什么，幫你心上人搬家啊，嘴上老實道：“他和遲先生是朋友，幫忙送些行李?！?/br>
荀慕生頓感一口血堵在心口，薄唇一抿，臉色瞬間陰沉下去。

王軻看了看，干脆一不說二不休，“我聽說柯二少還上遲先生家去了?！?/br>
說完就被一記眼刀刮得拔腿就跑。

荀慕生心神不寧地坐著，堵在心口的血半天散不去。

他與遲玉并未交換各自家中的鑰匙，他家里是智能鎖，遲玉第一次來，他就錄了遲玉的指紋，亦告知了密碼。遲玉家是一般的機械鎖，他只去過了一次夜，遲玉還未來得及給他備用鑰匙。

遲玉住院那段時間，他從房東處拿了鑰匙，偶爾一個人去坐坐，本想叫人來做掃除，卻不知因為什么心態(tài)，中途又將人趕回去，自己慢吞吞地收拾。遲玉出院之前，他又去了一次，翻箱倒柜找出涼席，清洗干凈后鋪在床上，還把空調(diào)也打整了一番，累得汗流浹背，滿手油污。

他從來沒做過這些事，呆立片刻，迅速沖進浴室，冷水澆在身上，焦慮感卻未褪去半分，腦中始終回蕩著遲玉那句“祝你安好”，輕飄飄的，卻像有千斤重。

站在花灑下，任水珠砸在結實的胸膛，他煩躁地在臉上一抹，心里一個聲音道：安好什么，好不了了。

浴室有一面不大的鏡子，一人照嫌大，兩人照嫌小。初一早晨，遲玉站在鏡子前埋頭洗臉，他裸著上半身，從后面將遲玉圈住，遲玉抖了一下，半側過身看他。那時遲玉臉上濕漉漉的，連睫毛上都掛著細小的水沫，眼睛睜得很大，臉頰迅速紅了起來。

他看得心口都麻了。

“起來了？”遲玉小幅度地掙了掙，見掙脫不開，便伸手去拿牙刷牙膏，擠好之后往后一遞，“給?！?/br>
他接過那把淺藍色的牙刷，一看，漱口架上還有一把深藍色的。

遲玉又低下頭去洗臉。他看著鏡子中刷牙的自己和洗臉的遲玉，胸口好似被填得滿滿當當。

時隔數(shù)月，物是人非，一深一淺兩把牙刷仍靜靜立在鏡子下方，他與遲玉卻早已不是那天早晨的模樣。

他無聲地嘆息，心沉了下去，回客廳靜默片刻，鎖門離開。

思緒拉回，荀慕生想，既然搬了家，那把淺藍色的牙刷大概已經(jīng)被扔掉了。

如此一想，便很是吃味。

不久，王軻打來內(nèi)線，確認晚上的應酬。

“推了。”荀慕生冷聲道。

王軻愣了一下，不敢多問，“好的。”

下班后，荀慕生驅(qū)車去了苑翡小區(qū)——遲玉的新住處。能不能見到遲玉倒是其次，主要是一腔郁結無法排解，過來兜風冷靜一下。

沒想到剛繞了一圈，就看到遲玉從一輛車上下來。

一同出現(xiàn)的還有柯勁。

荀慕生目光一黯，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驀然收緊。

柯勁與遲玉不知說了些什么，遲玉笑了，那笑容帶著幾分溫和的寬容，從荀慕生瞳孔里直接燒到心頭，他猛地一拍方向盤，眉間擠出深深的褶皺。

兩人并未在車邊站太久，遲玉似乎說了“再見”和“謝謝”，又向柯勁點了點頭，然后轉(zhuǎn)身向門禁處走去，柯勁倚在車門上傻笑，在遲玉準備刷卡時，突然揮手，喊道：“哥！”

這一聲荀慕生聽得清清楚楚。

遲玉側身，柯勁笑道：“等你啊，要來哦！”

遲玉又笑了，從口型上看，說的應該是“好的”。

柯勁回到車上，引擎一轟，揚長而去，荀慕生怔忪半天，煩躁自問——等什么？來什么？好什么！

當模特這種事，在柯勁提出來之前，遲玉想都沒想過。他本意是找一份不動腦子的工作，薪酬低一些也沒關系，用體力換錢都行。

都說水往低處流，人往高處走，他這一走，卻是往低處走，自是有些難以啟齒，所以當周晨鐘和李筱他們問到將來的打算時，他什么都沒說。

傳媒這一行當，雖說不是什么高精尖產(chǎn)業(yè)，但對腦力的消耗也不小。在那會兒，他每天的時間被安排得滿滿當當，不是在寫稿，就是在趕赴現(xiàn)場的路上。紙媒報道同質(zhì)化嚴重，記者們不僅要寫，還要削尖腦袋找角度；面對宣傳部的刁難，還得用盡心思規(guī)避風險；好不容易交了稿，又要思考明天寫什么、責編會不會深夜打電話來布置補充采訪的任務、稿件有沒有踩到廣告商的雷……長此以往，身心俱疲。

離開傳統(tǒng)紙媒后，他又跳進了新媒體的坑。新媒體對文字本身的要求不高，但“點子”極其重要。他早就不堪重負了，一直以來都是憋著一口氣苦苦堅持。

所以決定換工作之后，他近乎幼稚地想，只要不用成天動腦子，不用寫稿想點子，做什么都行。

模特，好像也可以嘗試。

柯勁年紀不大，開朗熱情，雖是富豪之子，但半點嬌貴氣都沒有，工作起來也認真得近乎刻板。遲玉與他合作過，挺欣賞他那股認真勁兒。

“哥，你就來吧！”柯勁雙手撐在桌上，七分乖巧，三分隨性，“我工作室模特雖然多，但就缺你這樣的，去年給你拍了幾套后，我到處找和你氣質(zhì)相似的，但不是太剛，就是太柔，都不能跟你比?！?/br>
遲玉被說得不大好意思，柯勁卻越說越帶勁，最后單方面宣布：“哥，那咱們就說定了，周五我讓KIME來接你，咱們先不急著拍，就換幾身衣服，試試造型，他都給你想好妝了?！?/br>
回苑翡的路上，柯勁念了一路，遲玉聽得頭昏腦漲，卻也生出幾分期盼，終是應了下來，回家思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