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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“怎么了?”“外邊來了個人,說是二少爺?shù)哪镉H,要帶二少爺走?!?/br>這可真是晴天霹靂!方城仕一開始還真以為是祚燁的親娘找上門,那時候太過震驚,完全沒思考別的。等見了人,才知道這烏龍有多大。娘的確是娘,只不過是養(yǎng)娘。大門口處,見過一面的祚美抽抽搭搭地站在一旁。而祚燁的養(yǎng)娘李氏正在拉扯祚燁,祚燁整個人完全呈現(xiàn)呆愣的狀態(tài),幾次被她扯得趔趄。李氏一邊扯還一邊哭喊:“我可憐的兒,娘帶你回家?!?/br>祚燁是面無表情,他甚至看不到旁邊人的指指點點和議論紛紛,看不到他們臉上看戲那樣的神情,看不到他們飽含意味的眼神。他甚至在那一刻自生自滅地想:“這就是我存在的意義嗎?”直到他被熾熱的溫度摟在懷里,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氣味,那顆死過一次的心才掙脫冰涼,重新恢復熱意。這時,他終于聽見聲音,是那人特有的聲音,低而不帶感情,卻讓他輾轉(zhuǎn)難眠的嗓調(diào):“干嘛呢?你再動手試試,我上衙門告你?!?/br>李氏見過方城仕,當然知道眼前這張年輕的臉是誰,她像被嚇到了一樣,有點畏懼地看著方城仕又看看周圍,許是覺得人多,可以給她撐腰,終于有膽跟方城仕叫板:“我來看我的兒子,也需要方老板同意?”方城仕吊起眉梢,一副痞樣說:“我們兄弟自幼喪母,我可不記得我爹給我找了個后娘?!?/br>他以一種絕對的姿勢,將祚燁護在自己懷里,滴水不漏,甭管親娘養(yǎng)娘,都沒法從他這窺見一二。“我自是不敢做方老板的娘,沒這個福分…”她見方城仕態(tài)度強硬,只好把注意力轉(zhuǎn)到祚燁身上,她顫顫巍巍地掏出一個雞蛋,柔著嗓音對祚燁說:“今天是你的生辰,都是娘沒用,讓你寄人籬下…”方城仕的眼神瞬間就變了。祚燁在方城仕的懷里,抬起疑惑茫然的眼神,看著那個雞蛋:“您這是做什么呢,爹八十兩把我賣了,您今天拿著這顆雞蛋來找我,是想從我這得到什么?可我除了這具軀殼,再無其他?!?/br>此時的祚燁心里門兒清,他就是有點不能接受,他想人非草木孰能無情,就算不是親生的,做了這么多年的假父子,心里多少都有對方。可李氏用一顆雞蛋就打破了他所有的念想。他被拋棄,是因為他有價值;今天再被找上門,是因為他還能利用。一時間,他心里是又悲又凄涼。誰知,這時候的李氏像極了口不擇言,卻說了一句足以讓所有人誤會的話:“你知道娘的身體不好,你爹是為了娘才不得已把你賣給方老板當童養(yǎng)媳,娘心里不愿啊!”這時再來防范已經(jīng)沒用,她哭喊聲極其大,圍觀的人都聽見了。頓時人群就像炸開了的熱鍋,熙熙攘攘一通亂聲。祚燁也成了燙手山芋,扔不得留不得,可方城仕還是將他抱的穩(wěn)穩(wěn)當當。方城仕疾言厲色道:“李氏,你虐待我弟弟在前,污蔑我們兄弟在后,今日我就恭請亭長主持公道?!?/br>自古百姓最怕見官,方城仕只有穩(wěn)住自己才能嚇唬別人,果不其然,聽見他要請亭長,李氏整個人都蒙了,方城仕下第二顆重彈:“我與你丈夫可是簽了契約,你這樣污蔑我,是不將里正放眼里,還是存心賴我?”他問得尖銳,李氏一時也不知道怎么答。吞吞吐吐半天,只能斷斷續(xù)續(xù)說個我出來。方城仕接著說:“是非公道自在人心,我身正不怕影子邪,但你夫婦當初既然虐待小燁,將他用八十兩賣給我,就是和他再無干系,你現(xiàn)在來找他,到底是抱了什么不良心思?”家家戶戶都有小孩,不聽話的時候都會動手教訓,可虐待是完全不一樣,現(xiàn)在大家看祚燁失神落魄地靠在方城仕身上,整張小臉慘白慘白的,就知道方城仕說的是真話。他們的潛意識里都認為小孩不會撒謊,他的表現(xiàn)最為真實。雖然這一切也是真的。李氏見情況有變,忙咋呼道:“你血口噴人,他是我的孩子,我怎么會虐待他?”方城仕冷笑一聲,看向祚美:“小美,你娘說的是真的嗎?”抽抽搭搭的祚美只是在哭,這回大家的注意力忽然轉(zhuǎn)到她身上,她也是怯生生地抬起一張掛滿了鼻涕眼淚的臉,害怕地看著李氏。祚美知道李氏來找祚燁是為了什么,他們打算給二哥入學,可八十兩不能動,就想從祚燁身上弄點,都是怪她,大哥給她的錢讓二哥三哥知道了。想到這,她心里都是對祚燁的愧疚,也忘記回去會有什么懲罰,哭著對李氏說:“娘,你不要再逼大哥了,我會聽話,活我也全部干,我去山上撿柴換錢給二哥讀書,大哥已經(jīng)很苦了…”她想起祚燁在家的時光,更是哭得不能自己。李氏簡直氣炸了,她恨鐵不成鋼得看著祚美,這時也不怕別人地指指點點,開口就罵:“我怎么生了你這個賠錢貨,我養(yǎng)他十二年,他孝順我不應該嗎?”旁邊人這時候忍不住說:“你自個也是女娃,怎么這樣對自己的孩子?”李氏粗魯?shù)卣f:“關你屁事…”她又指著祚燁:“我告訴你,你今天是不給也得給,別忘了你有今天是誰給的?!?/br>方城仕冷笑著想:“不是一家人還真不進一家門?!彼鸵痪湓?,撂在那:“想敲詐?行,見亭長去。”李氏拿方城仕無可奈何,只能惡狠狠地瞪著祚燁。祚燁的心大起大落,這時候也被meimei的哭泣給拉回了紅塵地里:“如果你真的覺得虧了,把八十兩給回仕哥,我跟你們回去?!?/br>李氏氣得啊:“我要你做什么?”“那既然不要…我們就沒有半點干系,你的養(yǎng)育之恩八十兩也還清了,從祚老爹賣掉我的那一刻,我欠的人只有仕哥?!?/br>他條理清晰,把李氏懟得半句話說不出來。只能氣得哆哆嗦嗦地罵祚燁:“好…好…我就養(yǎng)了你這么個白眼狼?!?/br>祚燁對著她,眼神坦蕩毫無畏懼。可方城仕卻注意到他有片刻的失神與空白。他心里嘆口氣,想:“裝得再像有什么用?心里還不是在滴血!”祚燁心的心的確在滴血,卻不是為了李氏,而是為了祚美,他的meimei這樣為他,日后還不知道會怎樣,可他卻無能為力。祚美被李氏拉著走的那刻,回頭看祚燁的眼神,帶著的是愧疚,和死水一樣的無波。那絕不是一個八九歲小女孩該有的眼神,是她對生活和未來的絕望,讓她不再有半分期待。祚燁本能的走出一步,卻被方城仕按住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