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二上學期的某天，她們倆吃完中飯，正在壓cao場，當時廣播放了這首。也不知怎的，一向只說不唱的戴殳突然跟著歌聲唱了起來。

    印象里，最適合戴殳的形容詞是“可愛”，那時那刻她驚奇地發(fā)現(xiàn)，不但可以用純粹的“漂亮”來形容戴殳，她家殳殳的氣質(zhì)也是絕了。

    這不，一嗓子出來，至少震撼了一半的人。

    最后的副歌，調(diào)最高，也最能展現(xiàn)歌唱技巧。讓人意外的是，臺上的人選擇了把平淡進行到底，淡得容易讓人以為她還在原來的調(diào)上。

    戴殳沒有任何動作，連手勢都沒有，她目視前方，仿佛神游天外。

    “而我已經(jīng)分不清，你是友情，還是錯過的愛情……”

    收尾之時，她五指握緊話筒，發(fā)聲有些許艱困。

    張年年差點拍桌，對，就是這里，唱得她想要刨地的那股勁又上來了。

    歌聲一點點消散，音樂教室內(nèi)一時間安靜得不行。

    還是張年年在場下帶頭來了個愛的鼓勵，教室內(nèi)這才響起稀稀落落的掌聲，還有人興奮地喊：“學委，你今天就是姚明，你下來，我要抱你大腿！”

    其中一名音樂老師點評：“這么小的年紀，能把一首歌處理得這么有……味道，挺驚艷的。同學，我剛才聽到你現(xiàn)在初三了吧？希望你好好學習，天天向上，同時也祝你，心想事成?！?/br>
    眾人對這句“心想事成”感到莫名其妙。

    戴殳在臺上，輕輕地說“謝謝老師”。

    之后，三名評委給出分數(shù)，取平均數(shù)，高分，目前排名第三，盡管海選要兩天，這個分數(shù)進決賽是穩(wěn)的。

    讓張年年沒想到的是，戴殳當場在底下和評委溝通，自己初三了，練習歌曲很影響學習，想要把機會讓給別人。

    “殳啊，你不覺得你這樣很假嗎？拿名次了，又說自己不參加決賽了？別人會怎么說你哦?！背鰜硪魳方淌?，張年年頗為怨念地說，連她都愿意上去娛樂普羅大眾了。

    為了延長表演時間，她還忍痛割舍了最擅長的。

    戴殳點點頭，“嗯，我就這么假。所以你以后也別來問我題目了，因為我、都、不、會?！?/br>
    “哎，別啊，我的殳，我叫你殳殳了還不成嗎？侄女知錯了！”

    午休時間，七班教室里稀拉拉地坐著十來個人，大多在睡覺。

    校園廣播正在放歌。

    周易戴著耳機，在聽MP3，他右手握筆，時不時在紙上記錄什么。

    聽到一半，左側(cè)的耳機被人摘下來。

    楊盛林知道他的習慣，沒敢把耳機塞耳朵里，就放到耳邊聽了聽，聽完倚著課桌，掃了眼那張寫滿英語單詞的草稿紙，“嗬。你夠了啊，為了編程也不至于成天VOA或者BBC??？怎么，打算移民？將來你要是發(fā)達了，可千萬別忘記提攜提攜兄弟我。”

    周易拿回耳機，抬頭睨他一眼，“有事就說。”

    楊盛林從校服褲子里摸出手機，點進剛生成的一個錄音文件，遞到周易跟前，“本來呢，是想去看看有沒有多才多藝的學妹，真不巧啊。哎喲，為了你，兄弟我也是冒了生命危險。”

    不帶手機是實驗中學的校規(guī)之一。楊盛林家里有錢，重點是對學?？犊B教導主任都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
    “喂喂，別用這種你在浪費我生命的眼神看我。我跟你講，不聽后悔?！币娙诉€是無動于衷，他又道：“話說，你聽過學委唱流行歌曲？”

    周易筆下一停。他放下筆，把手機收進掌中。

    錄音文件里的聲音有點模糊，加上廣播干擾，周易凝神聽了數(shù)秒，才聽清的確是戴殳的聲音，他直接把音量開到最大。

    屬于少年的白皙干凈的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。

    楊盛林見他一會兒垂著眼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，一會又抬起頭，看看窗外，看看課桌，目光沒有焦點，就知道他是聽得入了迷。

    他暫停手中的PSP，估摸著時間，錄音文件不到三分鐘，周易得是聽了三四遍才把手機還他。

    楊盛林把手機揣回褲兜里，“我說哥們，能給我一記正常的眼神嗎？你現(xiàn)在又拿這么yin/蕩的眼神看我，我害怕?！?/br>
    周易一個掃腿。

    楊盛林反應快，迅速避過，在旁邊組的最后一排坐下。

    “我跟你說，這世界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，跟張年年比起來，學委唱的簡直就是天籟！”

    楊盛林畫風丕變，他拍著大腿，在“通知播送完畢”的聲音中瘋笑，“張年年那個傻叉，她居然唱什么！更絕的是，那調(diào)子吧，簡直應了那句經(jīng)典臺詞，變成蝴蝶飛走啦！哈哈哈哈哈，我差點沒沖上去把自己的臉摳點下來給她?！?/br>
    他笑得太忘我，以至于沒有注意到，廣播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，班級里所有人都注視著這邊，而他口里的女主角正步步向他逼近。

    張開的嘴還來不及合上，就被一個大紙團堵住。

    “唔唔唔?！焙迷诩垐F夠大，也就擦到了他的牙齒，他伸手取下，轉(zhuǎn)目看見張年年站在旁邊，他一愣，瞄了眼手中的紙團，“什么玩意？”

    張年年笑瞇瞇，“什么玩意？草稿紙，簡稱草紙，功效，擦屎。懂了嗎？”

    教室頓時爆發(fā)出笑聲。

    戴殳在旁邊憋笑，年年大大咧咧的，不是個愛計較的人，今天估計也是看楊盛林太囂張，想殺殺他的威風。

    她正要坐下，不巧對上后排的視線，笑意陡然滯在嘴角。

    周易這廝右手支頤，直勾勾地盯著她做什么？還是這么無賴的姿勢，這么流氓的眼神。

    她環(huán)視一周，沒人，所以，周易看的真是她？

    沖他抬抬下巴，結(jié)果他嘴角一勾，一股班里女生最近迷得不要不要的邪魅之氣撲面而來。

    戴殳覺得辣眼睛。這是在教室好不好？把你風sao的姿勢收一收啊喂。

    她在位置上坐下，不再看他。

    對于想不通的事情，戴殳向來只有一個原則——睡覺，反正睡醒了……就忘了嘛！

    周易懶懶地坐著，盯著前方那顆腦袋，左手里的筆正轉(zhuǎn)過第十圈。

    他早就分清了。

    8、清白 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