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又來？”戴殳順著她的視線看去，只見樹蔭底下，一名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生站在穿著校服的周易對面。

    這情景，她遇見過太多次，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表白進行時。

    張年年把頭轉(zhuǎn)回來，痛心地看著她，忽而長長地“唉”了一聲。

    戴殳不解，“你唉什么？”

    唉什么？還不是唉情敵質(zhì)量。她殳好不容易有個追求者，居然是個動不動就臉紅的娘炮，放到小言里，連男二都算不上，頂多一抔炮灰；反觀班長，妥妥的萬人迷人設(shè)，環(huán)肥燕瘦都夠在蒙古大草原開個篝火晚會了。

    她剛才費盡唇舌，還不是想讓班長產(chǎn)生危機感，結(jié)果，一條耳機線就把人給打發(fā)了。

    張年年又是一嘆。我的殳啊，你什么時候才能咸魚翻身喲。

    戴殳哪里知道張年年這些小心思，她瞥向稍遠(yuǎn)處的樹蔭，慢慢垂下眼。

    ******

    午后，一名男生摸出幾副牌。問過一圈，十名女生中會打雙扣或斗地主的只有倆。

    楊盛林一把懶骨頭，雙臂枕在腦后，在野餐墊上躺得跟大爺沒區(qū)別，“都還是學(xué)生，玩什么雙扣啊，這么多人，等下警察叔叔還不得說我們聚眾賭博，敗壞社會風(fēng)氣。要不……算24點吧。每個人應(yīng)該都會？不會也沒關(guān)系，規(guī)則簡單，就是四個數(shù)字運用加減乘除算出24就行。動動腦子，挺好?！?/br>
    此提議最終獲得通過。

    “誰不想?yún)⒓拥?？?fù)責(zé)發(fā)牌?！?/br>
    張年年數(shù)學(xué)渣得連自己都嫌棄，聞言舉手，“我來我來?！?/br>
    楊盛林拿掉大小王，把牌交給她，嬉皮笑臉，“新?lián)淇伺坪茕h利，別割到手，不然我會心疼的?！?/br>
    “滾！”

    張年年開始發(fā)牌。

    不少人摩拳擦掌。

    第一輪的四個數(shù)是8、13、9、4。

    張年年是一張張發(fā)的，眾人才剛看全四個數(shù)字，快的正把K轉(zhuǎn)化為數(shù)字13，慢的腦子還一片混沌，結(jié)果有人已經(jīng)報出答案：“13 9 （8/4）?！?/br>
    齊齊抬頭，七班人其實聽聲音也已經(jīng)知道，是周易。

    有人上來就是一句“靠”，“真的假的？我才剛看清數(shù)字?！?/br>
    “這速度得用毫秒計了吧？不是人啊不是人?！?/br>
    楊盛林拿胳膊肘杵周易的肩，“你給點活路啊?！?/br>
    謝彥斌坐在二人對面，唇線抿得緊緊的。

    第二輪的四個數(shù)字是5、3、3、12。

    和之前差不多的速度，還是周易報出正確答案：“5*3-3 12?！?/br>
    到第三輪的時候，一些人的關(guān)注點已經(jīng)移至周易算得會有多快上，有人甚至不看牌了，就看自己的電子表計時。

    讓人驚訝的是，這次報答案的聲音幾乎是重疊的。

    “12 13-（6-5）?！蹦新?。

    “13-6 5 12?！迸?。

    男聲是周易，女聲是……戴殳。

    “哇噻。殳殳，你也好快。”張年年驚喜地叫道。

    “按數(shù)字敏感度來看，戴殳贏，她的數(shù)字都是平滑的，沒有括號，全憑感覺。周易的答案組織過，按速度來看，周易贏?！睏钍⒘直日諆扇说拇鸢冈u判，他摸了摸下巴，“這么個說法，聽著好像不大對？”

    張年年乜斜著眼，“不大對就閉上你的嘴?！?/br>
    其他人以為戴殳只是僥幸，剛才那道題簡單，誰都能算，他們不過算得慢了點。

    然而接下來的發(fā)展充分驗證一個道理，第一次是僥幸，第二次是意外，第三次，就得叫實力。

    “[10-（13-9）]*4。”

    “（8 6）/7*12。”

    “4*（9-2）-4?！?/br>
    “（5-1/5）*5?！?/br>
    一連串的數(shù)字從戴殳口中逸出，有時候比周易稍快，有時候比周易稍慢，兩人你來我往，互有勝負(fù)。

    七班的女生都看呆了，她們班的學(xué)委性格好，沒架子，給她們講題從不會不耐煩，可人家睡功天下第一，清醒的時候不多，所以這兩年多，她們問問題的機會不算太多。

    沒想到啊，她們學(xué)委，老帥了！

    混合賽到最后成了雙人賽，從野餐墊上起身的人越來越多，美其名曰不占用兩位“非人哉”的氧氣，其實就是不上趕著自取其辱。

    楊盛林的數(shù)學(xué)在年級段排得上號，大少爺誰都不服，就服氣周易一個，典型的“比你有天賦還比你努力”的那種人。

    今天是要多服氣一個了。

    就比如剛才那道5、5、5、1，分?jǐn)?shù)題型，沒聽到答案之前，連他都得走歪路。結(jié)果戴殳解出來了，甚至比周易還快一點。

    難怪入學(xué)考數(shù)學(xué)口算滿分。數(shù)學(xué)這玩意，不全看天賦，但很看得起天賦。

    只不過，他本來是要借24點讓周易力壓情敵的，目前是什么情況，變成小兩口內(nèi)部矛盾了？

    倒數(shù)兩個起身的是楊盛林和謝彥斌，墊子上只剩三個人，戴殳、周易以及發(fā)牌的張年年。

    張年年也感覺氣氛不大對，莫名緊張，她咽了下口水：“呃，還玩嗎？”

    “玩啊?！贝黛淹嬷鴵淇伺疲辛酥饕?，“周易，要不，我們玩搶七吧。不過規(guī)則改一下，誰先到七分，誰就算贏?！?/br>
    張年年正咬鹵蛋壓驚，聞言差點把鹵蛋整顆吞下去，她看向戴殳，“你不是最不喜歡比賽的嗎？”

    “偶爾比比嘛?！北荣悅星椋赡橙嗽诘谝惠喚桶褢?zhàn)書甩到了她臉上，她能不接？更關(guān)鍵的是，她現(xiàn)在看某人，非常非常不爽！

    她把手里的撲克牌遞給張年年，彎了彎唇，“既然是比賽，總得有獎品，不如，輸?shù)哪欠酱饝?yīng)對方一件事，如何？”

    張年年是武俠迷，聽到這話，本想提醒她，趙敏是要張無忌答應(yīng)三件事，可一看戴殳的側(cè)臉，她忍住了。

    她殳今天渾身上下輻射出大殺四方的氣場，她還是別湊上去了。

    周易的目光掃向她身后，最終點了頭。

    “年年，發(fā)牌?！?/br>
    “嗯？哦?！?/br>
    發(fā)牌等于比賽的開始，一群吃瓜群眾連眼睛都舍不得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