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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家父子枯坐著等了許久,皆是心內(nèi)忐忑。 寒取來時還想擺著岳父的款兒,肚里一腔怒氣,總要給自家閨女討個公道,也好以后進了秦家門別教人看輕了去,哪知道從站在秦家大門面前,心里便先自添了怯意,及止進得院子,倒被這官家堂皇氣象給鎮(zhèn)住,連腰都不知不覺彎了下去,雙肩垮縮著,再被晾在廳里一個多時辰,見到秦少宗出來,哪里還說得出一句硬話來?!辟t……賢婿……“ 他這稱呼才出口,秦少宗眉頭便皺了起來,劉保急喝:”我家公子的岳家乃是大理寺卿,你這老頭瞎說什么?“秦少宗娶婦許氏,乃是大理寺卿之女。他性子跳脫,華陽大長公主便想著大理寺卿家的閨女端莊穩(wěn)重,娶進門來也好讓這孫子知些事,哪知道許氏自嫁進門,勸說過幾回,秦少宗被說的頭疼,不愿意再聽媳婦苦勸,竟然愈加的放浪形骸。 寒取頓時雙目瞪的溜圓,從紫檀螭紋圈椅上起身,急惶惶道:”那我家阿藍怎么辦?她肚里可是懷了公子的骨rou!“雖然一早就想過秦家大門不好進,做正室或有難度,可都不及眼前被劉保揭曉答案來的真實。 ——原來這秦公子竟然是有家室的人! 秦少宗在外一向胡鬧慣了的,只都在妓館行院,那些女子既知道他只是逢場作戲,便早早想了法子避孕,只寒向藍是糊里糊涂被他哄上床的,不知不覺間就坐下胎來,哪里知個中蹊蹺。 且秦少宗房里如今有一個正室三個姨娘,這三個姨娘俱都是許氏為著絆住丈夫的腳,親自選的人,都不是輕佻之輩,俱不曾生養(yǎng),只正室生了個姐兒,如今也有四歲了,子嗣著實單薄。 秦少宗一挑眉,沒想到姓寒的這丫頭倒是好生養(yǎng),便吩咐劉保:”拿了銀子去將人抬了來,要簽了賣身契的,就先做通房,待回到長安,交給二奶奶管束就是了?!爸劣谏潞⒆觼恚杂性S氏來教養(yǎng),半點不用他來費心的,更與寒向藍無關了。 孩子在她肚里,那是秦家的種,落了地便是許氏的孩兒,也只能算寒家丫頭有福氣,才能懷了他的孩子。 寒家父子聽了這話,都傻了眼?!蔽遗畠骸也缓炠u身契的!“寒取不干了,這與設想的不一樣。他家閨女就算做不了正室,若是當良妾抬進秦家門,以后也還可以與娘家來往,寒家也算是攀上秦府了。但若是賣身進了秦府,以后就算為秦家公子生了兒子,與娘家又有何關系?! 秦少宗道:“不簽賣身契也行,劉保去抓了落子湯來,帶幾個婆子去寒家,盯著那丫頭把打胎藥喝下去,留個二十兩銀子養(yǎng)身子即可。讓她以后找個老實的人家嫁了,別見了男人就松褲腰帶!”話里已經(jīng)帶了厭煩意味。 寒向榮額頭的青筋都暴了起來,直恨不得一拳砸中秦少宗面門,“姓秦的你欺人太甚!”騙了他妹子卻還要侮辱人! 寒向茂忙去攔他,做哥哥的膽子比弟弟還小,本著息事寧人的態(tài)度攔住了弟弟,“別胡鬧!不然讓阿藍怎么辦?”今兒早上出門的時候,寒向藍可跟父兄放了狠話,如果不能跟著秦少宗,她就不活了! 要死要活非要跟了姓秦的! 寒向榮自來也不是膽大包天的人,只是一時氣憤,才說出了這話,可秦少宗坐在那里連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,只冷冷看著寒家三父子,似乎還帶著些好笑的意味,看戲看夠了才起身道:“我秦家的種可不能流落在外。若是你們想明白了,就簽賣身契,將閨女送進府里來。若是想不明白,一碗落子湯下去,什么事情也解決了?!闭f著拂袖而去。 劉保見寒家父子仨抓瞎了,便苦口婆心的勸:“寒姑娘如今有了身孕,跟著我家二公子也辱沒不了他,賣身銀子也不會虧待了你們,回頭我去帳房支兩百兩銀子來,這數(shù)目可夠在外面買五六個使喚丫頭了,還不是瞧在肚里孩子份上賣身銀子才這么厚。若是落了胎,人你們是留下了,可也只能拿著二十兩銀子調養(yǎng)身子,以后她還嫁不嫁人了?” 寒向藍聽得秦少宗讓她入府當通房丫頭,還要簽賣身契,頓時傻了眼。 當初可不是這么說的!情到濃時,枕邊懷里,不知道說了多少蜜語甜言,怎的沒多久就通不記得了? 她眼睛哭的跟桃兒一般,又知道秦少宗早已娶妻,他竟連個妾位也不給自己,頓時心碎欲裂,通房丫頭說出去可不是打了自己的臉?怎么在表姐面前說得響嘴? “我不相信……我不相信他能這么對我!爹爹你哄我的,你再去說說,秦郎他怎么可能這么對我?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!” 寒取去了秦府一趟,窩了滿肚子火回來。 他這輩子就沒受過這種委屈,就算是升斗小民,出去也還是要臉的?,F(xiàn)在竟為著閨女連臉面也沒有了,打落牙齒和血吞,窩了一肚子的氣。別說是擺岳父的款兒了,就差讓人當乞丐給打發(fā)了。 只秦府給了他們?nèi)湛紤]的期限,三日之后要么要銀子,要么落了胎把閨女留家里。 這真是個兩難的抉擇,偏寒向藍哭著喊著鬧騰,兩個嫂子哄著她都沒將她勸服。 劉氏心里對小姑子是窩了一肚子的火,做了不要臉的事兒,竟然還敢大聲的嚷嚷,也不怕別人知道了。若是她失了貞潔,早一頭撞死了。 孫氏心里另有想法,只緩緩勸她:“小姑別激動,你肚里孩兒要緊,再掙扎鬧下去,傷了孩兒可怎么辦?”見她下意識便護住了肚子,知道寒向藍心里也明白,只有肚里孩子保住了,以后方才能與秦少宗有些關系,若是連孩子也保不住,就連秦府的大門都摸不著。 待劉氏出去了,她便再勸:“通房丫頭又如何,妾侍又如何?都是侍候爺們的,只要你將秦二爺?shù)男臄n住了,再生個兒子,還怕以后不能升上去做姨娘?” 小姑子若是在秦少宗那里得了寵,豈有不顧著娘家之理? 娘家哥哥出息了,寒向藍也有幾分體面。 寒向藍原本就沒想打掉這胎,只覺得自己做通房委屈而已。又覺得一腔怨氣,在給了秦少宗身子之時,他都不曾說過自己已經(jīng)娶親,到底也算是騙了她,可她心里眼里都認定了這個人能給她好日子過,才相好沒多久就大大方方送了她好幾支釵環(huán)首飾,都是貴重的東西,她家里根本買不起的,早被這富貴迷了眼,哪里瞧得見這富貴后面的陰霾。 寒家一門七口都為著這事兒糾結犯愁,唯有劉氏生的大哥兒還是個奶娃子,渾不知事,吸飽了奶便睡的香甜。 夏家祖宅里,被夏南星鬧騰一番,夏芍藥生了回氣,夏南天便不肯當日就